晨光,似乎總是剔透不染纖塵,在破曉時分帶著聖潔的光輝灑滿整個城市,驅散角落裏蟄伏的黑暗與腐敗。夜裏活絡的人在光裏沉睡,夜裏沉睡的人在光裏蘇醒。光透過透明的窗潛入屋內,溫柔的輕撫著床上安睡的人,被光擁抱在懷裏的人美的如夢如幻,扇子一樣的睫毛輕輕顫動,悠悠轉醒,眼裏的水汽像極了冬夜裏的霧。

貝明娜眯了眯眼睛,用手臂擋住陽光迷蒙的從床上起坐起來。昨天又忘記拉上窗簾了,貝明娜懊惱的翻身關上叫個沒完的鬧鍾。小小還在睡,貝明娜親了親小小白淨的小臉輕手輕腳的披衣起身。

貝明娜叼著牙刷翻著衣櫃,衣櫃裏盡是一些晚禮服和職業套裝,貝明娜翻遍了衣櫃也沒有找到一件稍微休閑一點的衣服,隻好隨手拿了一套白色阿瑪尼職業套裝進了浴室。貝明娜收拾好自己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明眸皓齒遮蓋在輕熟的精致妝容之下,刻意劃得魅惑的眼妝也很好的隱藏了蒙煙水眸裏的清澈,鏡子裏的女人看起來成熟而幹練。

貝明娜笑著用食指點了點鏡子裏的人,很是無奈。貝明娜走出去敲了敲保姆的門,“阿姨,今天我和俊生大哥可能會晚點回來,你看著點兒小小,中午給他做一下烤雞翅。”

交待完這些貝明娜才放心的往車庫走,貝明娜拿出藍牙耳機帶上,邊走邊給一夜未歸的李俊生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聽到耳機裏機械女聲,貝明娜皺了皺眉,再打,還是關機,貝明娜看了一眼時間,七點過十分,據約定的時候還有五十分鍾,貝明娜想了想又給林子宣打過去了。

“喂?”電話還沒有響幾聲就被接通,林子宣極富磁性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過來,聽起來很清醒,應該也是起了一個大早,“明娜?”

“你在哪兒啊?”貝明娜倒車出車庫,眼睛盯著後視鏡記錄儀。

“去醫院的路上,怎麼了?”電話那邊傳來嘈雜的喇叭聲,林子宣也在公路上。

“沒事,我聯係不上···”貝明娜話說到一半,耳機裏就嘟嘟的提示音,貝明娜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我有一個電話切過來了,回頭跟你說。”

說完貝明娜就騰出右手在手機屏幕上一劃,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公式化,“你好,貝明娜。”

“……”那邊的人沒有說話,很安靜,安靜的貝明娜都以為是鬼來電。

“喂?你好?”貝明娜又看了一眼手機,確定電話已經接通。

“你好個頭啊,來接我。”溫和的聲音有些嘶啞和疲倦,但熟悉的調侃語氣讓貝明娜還是在第一時間聽出是誰打的電話。不是消失了一晚上的李俊生還有誰?

“地址發給我,”貝明娜直截了當的說,說完又挑了挑眉,“你用誰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

“···好心人,”李俊生頓了頓才回答,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李俊生又說,“快點過來,來晚了說不定我就被壞人拐賣了。”

“活該,等著。”貝明娜翻了翻白眼掛斷電話,一看手機上收到的地址,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李俊生是怎麼跑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的,貝明娜默默的打開導航,加大火力往李俊生發的地址趕過去,車速明顯加快。雖然貝明娜表現的很無所謂,但一想到李俊生一晚上在外麵飄蕩著,也不知道怎麼過的,手機還沒電了,說不擔心是假的,這麼想著貝明娜就又提了提速。

等貝明娜緊趕慢趕趕過去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兒了,貝明娜沿著路左右看了看,終於在一棵樹附近看到了李俊生單薄的身影。那個時候李俊生站在綠化樹的影子裏,這麼多年沒有怎麼見過陽光的皮膚蒼白著,淩亂的黑色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蒼白的頸脖上,碧空如洗,豔陽高照,站在陰影裏的李俊生竟透著病態的美感,還有深入骨髓的孤獨。

貝明娜的瞳色深了深,抿著嘴唇按了兩下喇叭,背對著她的李俊生卻一動不動。貝明娜隻得又向前開了兩米,連著按了好幾下。從始至終貝明娜都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