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了婦人頭，將房子裏所有東西都收拾好，顧傾城背著殷長蒼特地給她製作的弓箭準備下山。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那個神神秘秘的華老頭，於是插小路去看看他的腿好沒有。而且。這一去多半再難回來，房子裏留下的那些食物和用具。正好可以給他。他一個手腳不靈便的老頭在深山生活，也不容易。
然而，四麵漏風的茅屋空無一人。
華老頭不知所蹤。屋內僅有的那條爛凳子上，用石頭壓著一個布囊。
顧傾城好奇的打開一看。裏麵除開一粒黑乎乎的藥丸，還有一張寫著狂草的字箋：
“所有罪孽。多起於執念，貪念，妄念。若三者皆於一身。為禍矣。此藥名為天恨，現贈與你。聊當清理門戶之用。”
清清楚楚的一個“你”，讓坐在火畔的顧傾城有些恍惚。
這麼說來，華老頭知道一切麼？
嗶嗶啵啵的聲響裏，她不由想起兩年多前。平城為保護自己而死，她就起了毒殺蕭慕白的念頭。得知蕭慕白受傷。她讓流碧買通伺候的宮人，在蕭慕白服用的湯藥裏偷偷加入怒陽草。隨後就自己生嚼雪絳，希望能夠了結一切。結果不等蕭慕白咽氣，榮馨兒恰好出現，緊跟著榮辰和其它心腹大臣也來了。
在榮辰說出至陰至涼的血能夠停止逆轉經脈之後，她就被榮馨兒命人拖去密室囚禁，成為血奴。
在去的路上，她聽到兩個宮女的碎碎低語。
其中一個的聲音，有些驚喜：
“哇，你來看，這麼好的玉雕娃娃，怎麼會被砸爛扔在這裏呢？”
“讓我看看。小慧，你發財了哇，真是好玉呢！”
“對啊，還有這個娃娃，你看，分明是個女孩的模樣，笑起來還有酒窩。”
“那……這個砸碎的，應該是個男娃娃吧？可惜碎成這樣。”
“是啊，不知道是哪個主子生氣，又拿咱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東西發泄呢。”
當時，顧傾城完全沉浸在渾渾噩噩當中，對這幾句飄入耳的話完全沒有在意。
直到日日被放血，躺在那裏無所事事，卻又虛弱得不能幹任何事的日子。
她想起了送給榮辰的那對玉雕娃娃。
蕭慕白日漸掌權之後，不乏官員諂媚送禮，其中有一年他的生辰，一個曾遠赴於闐的官員曾送給他一塊絕世好玉。那時的蕭慕白對這些送禮走後門之風甚為不齒，將所有禮物都退了回去，唯獨留下那塊美玉，隻讓蕭勝送了五千兩的銀票給那位官員，算作買。當時，顧傾城隻當他對這塊美玉十分青睞，直到兩個月之後她的生辰——
她從蕭慕白手裏接過的賀禮，就是一堆玉雕娃娃。
那是他親手雕刻的，女童是她，男童則是他自己。
這對玉雕娃娃一直被她視若珍寶，直到發生後來的一切……
這對娃娃盡管工藝不如那些手藝人，玉質卻是萬裏挑一的好，榮辰為什麼在得到之後要將其偷偷砸碎？
這個問題，顧傾城反複思索良久。
最後她得出的結論是，榮辰和榮馨兒之間，或許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
比如他們是血緣關係，畢竟他們都姓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