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
百十戶人家的石牆瓦房散落在青山綠水間,錯落有致。
中午時分,小村莊很安靜,鮮有人跡。在一棟破舊的低矮瓦房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輕輕地拍打著木門,嘴裏叫喊著:“爺爺、爺爺……”
屋裏長久沒有回應,而隔壁一戶人家的門卻開了,探出一個三十出頭年青婦女的腦袋來。不過,當她看到少年的模樣,身子一哆嗦,臉色一白,嘴裏發出一聲尖叫,急速縮回去,“呯”的一聲把門重重關上了。
聽到隔壁關門的動靜,少年淡淡地回頭望了一眼,順勢坐在瓦房門前的台階上,用手支著腦袋,望著對麵的大青山出神。
一會兒以後,那名年青婦女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偷偷摸摸地打量著少年。
少年輕輕一笑,頭也不回地說道:“三嬸,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年青婦女漸漸瞪大了眼睛,怯生生地問:“你……你真的不是鬼?”
少年轉過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來,取笑道,“三嬸呀,你真是胸大無腦,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再說了,你見過這麼英俊帥氣的鬼麼?”
年青婦女叫李月娥,丈夫在家族中排行老三,自從生下孩子以後,村裏的男女老少都稱之為三嬸。
“你真的是小瘋子?你沒死?跑哪裏去了?……還有,你為什麼穿成這樣……”李月娥被調笑,提著的一顆心卻放了下來,但她還是將信將疑,一隻手還緊緊握著門框,隨時做好關門的準備。
少年叫張小風,從小父母雙亡,與爺爺相依為命。或許沒有父母管教,或許因為爺爺的溺愛,從小油腔滑調,遊手好閑,行事出格,膽兒特大,七八歲的時候就敢拿刀捅村支書的兒子。村裏人送外號:小瘋子。
三年前,也就是張小風十四歲的時候,一個人上山後失蹤,村裏人皆以為他被野獸吃了。
驟然出現的張小風此時頭發很長,光著膊子,腰間隻圍著一件小衣服,光著兩隻長腿,鞋也沒有,如果皮膚黑一點的話,就成了十足的野人了。
捕捉到李月娥的疑惑,張小風調皮的咧了咧嘴:“這幾年沒有衣服穿,原來的小得穿不上了,現在還能有點東西擋一擋小寶寶,已經謝天謝地了。”
“小瘋子,你到底跑哪裏去了?為什麼這麼久不回家?村子裏的人都以為你被狼吃了呢。”李月娥一邊問,一邊小心謹慎地打開門走了出來。
“狼能吃得掉我嗎?”張小風對她眨了眨眼睛。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那麼愛吹,一隻兩隻吃不掉,十隻八隻呢?”李月娥撇了撇嘴。
“三嬸,幾年不見,你還是風采依舊,還是那麼有韻味,皮膚還是那麼白,胸依然堅挺……”張小風用帶有侵略性的目光掃了李月娥一眼。
“哼,小瘋子,你怎麼不被狼吃掉,還跑回來幹什麼?”李月娥臉色一紅,嘴上雖然罵著,但心裏很是受用。
“三嬸,我爺爺怎麼不在家,去哪了?”張小風話風一轉,認真了起來。
麵對張小風天馬行空的說話方式,李月娥早已習慣,馬上回答說:“你爺爺不住這兒了。”
“不住這,住哪?”張小風的臉僵住,爺爺孤苦無依,加上年紀大了,他擔心爺爺在自己失蹤這幾年挺不過來。
“在山坡頭那裏蓋了間茅草屋,就住在那裏。”李月娥用手一指村的另一頭,歎了口氣。
“為什麼要住那裏?”張小風不明白。
“因為你家這棟房子被唐大虎占了,用來放雜物了。”李月娥說著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隔牆有耳。
“唐大虎敢占我家房子?真是反了他了!我現在就找他去,就算他爸是村支書也不好使!”張小風眼睛裏射出了一絲冷冽的光。
“等等。唐大虎說,你還欠他的不少賭債,你失蹤了以後,他才來要房子抵押的……”李月娥焦急地拉著張小風,怕他又鬧出事情來。
“就算我欠他的賭債,跟我爺爺又有什麼關係?他怎能把一個老人掃地出門?——哼,他想死,那就怨不得我了。”張小風冷冷地說。
“小瘋子,你聽我說,你不要衝動,好嗎?你爺爺老了,不能再受到打擊。你今天能回來,是件天大的好事,都退一步好嗎?”李月娥緊緊拉著張小風的手不放,因為她清楚,小瘋子向來說到做到。
“行,那就讓他多活幾年吧。”張小風罵著,壓下怒氣,轉身走向家門。
農村的房子很簡陋,尤其是窮人家,隻用木板圍著四周,裏麵差不多是連通的。有一個大門,兩個側門,一般隻有一個側門上鎖,其餘兩個都是在裏麵用門閂閂著的。所以,張小風看到家裏的門上鎖,才會拍門,他以為爺爺鎖著門在家裏睡午覺呢。
現在,他對著門上的掛鎖輕輕一擰,“哢嗒”一下,掛鎖應聲而開。
他推門走進去,看到滿滿一屋都是木柴,看來是村支書的兒子唐大虎用這裏來堆放柴草了。
看到這麼多東西,他嘴角微微一翹:“也行,唐大虎那玩意兒,還算有些孝心,這些木料就都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