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更覺莫名其妙:“晚晚,你這是魔怔了不成?”說完,她忙忙地抽了手帕給梁桑晚拭汗,眼裏帶上了一抹擔憂,連正和葉宜臻發脾氣的事都忘了。
梁桑晚不耐煩地伸手擋了,快速道:“娘,我沒事!是葉大人!”她喘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是葉大人來了,正在正廳裏等著,說要見嫂嫂!”她雙眼亮晶晶的,臉上不知是累的還是興奮的,浮著兩團紅暈。
“什麼?”梁母不可置信道,“哪個葉大人?”
還能是哪個葉大人?梁桑晚翻翻白眼:“嫂嫂的兄長——葉世誠葉大人!”
這回輪到葉宜臻莫名其妙了,原先沒有這一出啊!她那兄長,當年是在她出事後病重之際來過一回,並問過她是否要隨他出梁府,可當時她心如死灰,對誰都有怨氣,她那兄長又是那樣一張不耐煩的冷臉,她哪裏會理會?如今她並未出事,他為何會在此時來訪並提出要見她?
梁桑晚才不會管葉宜臻心裏在想什麼,這麼好的機會,她怎可能放過?她使勁拖了葉宜臻的手,都來不及管梁母的反應,帶著葉宜臻急急地往正廳趕去。
到了正廳門口,梁桑晚一個急刹止住了腳步,她理了理衣襟和袖口,又用帕子在鼻翼兩側仔細按了按,連聲問著葉宜臻:“嫂嫂,快看看我,我頭發亂不亂?臉上的妝有沒有花掉?”
仔細看了她一圈,葉宜臻抿唇笑道:“沒有,很好看。”
梁桑晚總算放了心,親熱地拉了葉宜臻跨入了正廳。
廳上一人正背著手站在花架處,望著上麵的一簇盆栽出神。聽見動靜,他回過頭來,頓時這滿屋陳舊古拙的陳設都似煥發了新生似的熠熠發起光來。正是葉宜臻的庶兄葉世誠。
“世誠哥哥~”一道甜膩膩的嗓音響起。
葉宜臻不覺抖了抖,撫了撫身上剛起的一片雞皮疙瘩。她斂衽施了個禮,規規矩矩喊了聲兄長。
梁桑晚絲毫不覺第一次見麵這麼稱呼不妥,隻半側著臉含羞帶怯地對著葉世誠施禮。大家都說她左臉長得更秀美,這樣應該能讓世誠哥哥看到她的美好了吧?梁桑晚心裏又羞又喜,心髒怦怦跳的像是要蹦出來似的。
葉世誠看都未看梁桑晚一眼,隻皺了眉神情嚴肅地對葉宜臻說:“我有話同你說。”這是要讓人回避的意思。
“兄長隨我來!”葉宜臻說完,當先一步跨出了廳堂。
葉世誠毫不猶豫地跟著跨出門檻,留下梁桑晚一個人臉上紅紅白白的,又尷尬又羞恥,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葉宜臻引著葉世誠走到院中的紫藤花架下。花架下擺了一張石桌並四個石凳,四麵空曠,倒是個可以說事的地方。
引著他坐了,葉宜臻才輕聲開口:“兄長怎的這個時候來了?可用過膳了?”
葉世誠愣了一瞬,對麵的葉宜臻意態閑適,並不像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
“我以為你出事了。”葉世誠語氣冷沉,配上他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很難把他這句話跟擔心之類的情緒聯係起來。然而細品起來,卻又覺得這句話說的甚是僵硬,仿佛隻是不知怎麼表達關懷而已。
聯係到她死前那次見麵,再看眼前這人一番作態,葉宜臻忍不住扯開了嘴角輕笑出聲:“兄長何以認為我出事了?”
看著笑得一臉柔和的葉宜臻,葉世誠竟有些局促地咳了咳嗓子,掩飾了心裏難得浮起的尷尬之情,勉力回答道:“我任職督察院……”說完,他又頓住了,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如何出口似的抿緊了唇。
葉宜臻卻明了地哦了一聲:“所以,兄長是發現了素箋的屍首才認為我出了事?”督察院負責監察百官,既是以為她出事,必定是發現了梁府有什麼不同尋常,那麼唯一的解釋隻能是這個。
隻是,大家大戶死了個奴婢這種小事,怎麼也不會引起督察院裏如此高級別官員的關注,除非他是特別花了心思在梁府的。梁府隻是一個新科探花郎的府邸,能有什麼讓人特別關注的?除非是她這兄長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包括她死前那次,也許也是因為他發現了不妥,才上門來要帶她走。
思及此,葉宜臻搖了搖頭,緩緩歎了口氣。
葉世誠未料到他隻吐露了督察院三個字她就猜到了關鍵點。他詫異地看了葉宜臻幾眼,而葉宜臻也仿佛看透了他似的,感激的、真誠地微微笑著回看著她。
他轉開了目光。
沉默了片刻,葉世誠才回道:“是。不僅是你那個丫鬟,還有一具男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是府裏的仆從。”葉宜臻毫不心虛地編道,“素箋也是跟了我多年,原來隻道她天性爛漫,卻不想最後竟是做出了那樣的事,犯了夫君的忌諱,才……哎,不說了!”她幽幽歎了一口氣,表情隱晦,這就很能把人往素箋和男仆偷情敗倫以致被打殺的方向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