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好遠, 粟桐才意識到自己還拽著穆小棗的手,她的腦子疏忽一下清醒了,瞬間有些局促, 還沒砸吧出什麼味道就趕緊鬆開, 指腹擦過穆小棗掌心的紋理, 隻覺得她連掌紋都是細膩可愛的。
“剛剛隻記得跟任雪過不去,忘了手上這一茬。”粟桐有些歉疚, 她知道穆小棗是個防備心很重的人, 自己要是被人拉著不放這麼久, 礙於各種原因沒有甩開,事後也得介懷不少時間,穆小棗恐怕更不喜歡。
粟桐的心情瞬間有些難以言表的低落,縱使她打定主意將感情藏在心裏,不要耽誤兩人的前程,可終歸希望自己也能在穆小棗的心裏留個好位置,幾十年後想起,都是些恰到好處的回憶。
粟桐的眼睛實在太漂亮, 高興時眼尾向上翹起, 不高興時微微壓低,像是什麼都寫在臉上又寫得高深莫測, 她說了三分讓人猜七分, 穆小棗有時候真想抱著她的腦袋晃一晃,看能不能晃下點欲蓋彌彰。
“粟桐,我沒有介意,”穆小棗看著自己的掌心,她在空調房呆久了,缺乏粟桐身上的熱乎勁, 剛抽出來的手裏還殘留著粟桐的餘溫,“你以後不用避我跟瘟神一樣。”
“啊?”粟桐愣神,“我以為……我以為你不喜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穆小棗沒再跟粟桐說話,成心報複粟桐的裝神弄鬼,她走在前麵沒按電梯,看樣子是打算走樓梯,總共就一層樓的距離,別說穆小棗吊著的是一隻手,就算是一條腿爬起來也不累。
粟桐跟在後麵小聲喊,“小棗兒,你把話說明白點唄,我聽不懂。”
在任雪的病房裏,粟桐張口閉口都是“副隊”,盡管姓名之類不是特別重要,粟桐還是不希望穆小棗暴露太多,出了任雪的病房再叫“副隊”就有些生分,粟桐改口又快又自然,絲毫沒有磕絆。
穆小棗在心裏嘀咕著:“你沒聽懂才怪了,任雪不過多說了幾句話,你就將她跟彭九聯係起來,單在我這裏裝莫測裝高深裝腦子不好使……粟桐,我真是弄不懂你。”
“你今天沒有別的工作安排?”穆小棗在心裏紮粟桐的小人,不耽誤她麵上高冷盡責,提醒粟桐要好好工作,“郭宏的案子還沒結吧?是不是沒有線索?”
“郭宏的案子快結了,就在這一兩天,可惜缺了賭博案的線索,我跟張婭去過市二中,沒有任何進展,倒是給緝毒那邊找到了點東西,”粟桐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好煩,好累,不想幹了。”
粟桐說得當然不是真心話,穆小棗第一次看見她就知道這是個盡職盡責的靈魂,能活到退休是粟桐運氣好,但死在崗位上也是死得其所。
“先死了個孫旭偉,又死了郭宏,警察之前還在學校周圍亂晃,做局的人應該已經被驚動,很可能暫時隱匿,”穆小棗涼涼地戳破粟桐,“你不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了,現在喊什麼冤。”
粟桐翻了個身,將自己從即將窒息的狀態中解救出來,她仰頭看著天花板,“不是以為自己運氣好對方腦筋差,說不定可以撐過這一輪嘛,隻要他們的尾巴還沒收幹淨,我就有自信能抓住一點痕跡,可惜啊……”
也不能怪市局驚動了背後的點子,這件事的源頭落在孫旭偉的身上,要查孫旭偉的人際關係,由此引出了郭宏跟市二中內部的賭博鏈,從查孫旭偉的那一刻,聰明人就不會貪財,立刻卷鋪蓋並消除痕跡。
粟桐昨天去學校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弄清楚學校操場附近有兩台遊戲機,能玩兒些很基礎的遊戲,隻是前幾天忽然就撤走了,粟桐懷疑這兩台遊戲機經過了改造,可以進行線上賭博。
市二中對學生的管教非常嚴格,連體育課都經常侵占,怎麼會放任學生玩兒遊戲機,還將遊戲機引進到學校內部?
這件事要是查起來,肯定涉及學校高層,但是沒有證據,對方就能用監管不力搪塞過去,遊戲機已經撤走,粟桐也沒法證明進行了改造,能線上賭博,單純引進個遊戲機別說犯罪,連說法都難討。
這種感覺就像抓住一隻鴨子準備紅燒,忽然有人說這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能紅燒還得好吃好喝地供著。
鴨子是家養的鴨子,證明是偽造的證明,可就是蓋著紅戳沒辦法撕了當紙燒,等鴨子活過這段時間,早就長肥一圈揮翅膀飛了。
能把人氣死。
“現在就指望郭宏是個聰明人。小棗兒,郭宏事先在電台給自己點了首歌,我覺得他肯定還有話要說,但是怕以後沒有機會,所以才點了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