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看頭頂上斜搭在房簷上的幾根椽子,又低頭看看身邊地上散落的小鐵盒,明白過來我是從上麵掉下來了。
早上起來拿著自己用裝雪花膏小鐵盒做的簡易收音機,準備上房頂搭在廣播線上聽10點開始的少兒節目‘小喇叭開始廣播了’,小鐵盒放不進口袋裏隻能拿在手上,順著斜搭在房簷上椽子向上爬,快到頂了沒想到腳底一滑,手沒抓緊椽子一轉人就掉了下來。
搖了搖有些發懵的腦袋看看沾滿汙漬的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準備站起來,突然間意識到不對!我是錢玉麟今年已經五十多了,早上和幾個朋友喝完早茶,看時間還早準備去商場買點菜,因為茶館離商場不遠就打算走過去。
路過一個小巷想起以前在這裏住過,穿過小巷就可以到商場的後門,估計小巷還沒有封死應該可以走。 拐進小巷,走了不遠大概是原來小時候家住的附近,正在四處打量看看能否找到兒時的記憶。
再一明白過來怎麼坐在這裏還變小了,是穿越?不對!穿越不是小說裏都說是穿越到其他人身上奪舍嗎?是重生?也不對我重生也不可能帶著地球幾十億人一起陪我玩吧,再說不管重生還是穿越起碼先死才對呀,我走的好好的小巷裏前後都沒有人,小巷口設有路障隻能走行人,不要說摩托車自行車也過不來。
今天的天氣也不錯隻有零星的幾片雲,天空很藍很美,因為是八月底氣溫也不高加之是早上不可能是中暑,自己的身體也還好怎麼可能是重生。 摸了摸頭上身上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這難道是黃粱一夢還是南柯一夢?想不明白算了不管了先看看再說。
從地上爬了起來順手把散落的小收音機也撿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的房子和滿院子跑的雞,毫無疑問這正是我小時候的家。
這房子以前是單位用來辦公的地方,後來單位搬到了別處因為這裏有院子有自來水所以我父親通過關係把這裏要過來住,我家也就成為整個大院少有的幾家能通自來水的。
家裏住的這排和前排距離比較遠,門前就有了一個很大的院子。剛才我準備爬的就是靠前排的後牆我們家自己蓋的煤房,院子裏養了三十多隻雞還蓋了一個不大的雞舍。
走到屋門前,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腦海裏出現奶奶正坐在小桌前,拿著用麵粉燙的漿糊在糊鞋底的影像。奶奶在我記憶的時空裏,已經去世好多年了,我是奶奶從小帶大的,我弟弟比我小兩歲,父母要上班沒辦法同時帶我們兄弟,我一直跟在奶奶的身邊,她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奶奶是個小腳女人出生在清末民初,我爺爺比奶奶大十幾歲,在我兩歲多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所以記憶不深,隻知道我爺爺是個讀書人年輕的時候還去報考過黃埔,走到半路因為鬧土匪把路堵了過不去而沒能趕上,因為有文化抗戰時在軍醫院裏當過文職軍官算是舊官吏,解放後成份不好隻能輾轉來到了西北。
這個時代成分不好加之歲數大是沒辦法給安排工作的,靠奶奶做點小買賣和親戚的接濟勉強度日,直到我父親和叔叔上班後家裏才有點起色。
站在門口真的不敢推門眼淚不停的流,為什麼回來讓我麵對這一切,如果有選擇我真的不想回來。
我已經五十多了有一兒一女,妻賢子孝女兒也挺乖,父親八十多了身體很健康。兒子剛結婚小兩口準備明年要孩子。女兒上初中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挺好,我們兩口子都交了養老金,過幾年一退休就可以到處轉轉。
為什麼回來?其他人回到過去不是報仇就是報恩,我為了什麼?雖然事業幾經起落,可是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更沒有什麼值得去報複的仇人。
報恩也不至於把我給弄回來吧!幫助過我的人是有不少,可是在人情的來往中也都有所表示。要說是上天給我的獎勵,我雖然有點同情心可也不會主動的去做好人,拾金不昧扶老人過馬路這些好人好事,隻是在我的作文裏出現過。
要說是懲罰就更不可能了,我這幾十年從不和別人結怨,手機號碼用了二十多年了不換號不關機,從未有意識的坑人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就回來了,想不明白也要去麵對啊。
站在門口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推開門看到奶奶已經在收拾桌子,連忙跑向水管準備洗去臉上的灰塵和淚水,可是奶奶已經看見問我:“怎麼哭了?”我不敢抬頭哽咽的說是爬牆掉下來了,奶奶忙問:“摔著沒有?”
“沒有,隻是按了一手的雞屎。”
現在的孩子很皮爬牆什麼的大人們基本不管,奶奶讓我洗完手先把衣服脫了再好好洗洗。洗完順手從桌子上抓了本書就快步走進我和弟弟住的小屋,坐在床頭一邊想著怎麼和奶奶說話,一邊隨手翻動著手裏的書,根本沒注意拿的是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