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禁錮(1 / 1)

袁千歲的父親是公司高管的老朋友,負責海希大部分培訓計劃。由於這層關係,他比普通員工多些底氣和背景,在公司也更加遊刃有餘。不過話又說回來,任何事情都不能太過分,因此他父親很少來公司露麵,也是為了避嫌。

袁千歲沒有看過排行榜,且英俊的外形注定身邊並不缺少異性,但畢月和秦橙名頭都很響,對他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這兩位女生都不是無腦花瓶,先前他已經領教過了,不過對手越強勁,他的鬥誌反而越旺盛。

他在車內花了十五秒鍾決定是否跟蹤秦橙,最終還是未能戰勝好奇心,打定主意後,他將車在就近一家超市門外泊好,悄悄跟了上去。他也清楚這種尾隨行為非常令人不齒,所以知趣地把套頭衫的帽子罩上,避免碰到熟人,尤其是不能讓對方發現。

秦橙拖著拉杆箱七拐八繞,袁千歲納悶她怎麼走這麼遠,是我沒送對地方嗎?不過遠眺秦橙嫋娜的身影,走再遠的距離似乎也不覺得累。

隻見她終於來到一個小區門口,來回徘徊了好久,才埋頭走了進去。

這個小區名叫“九州灣”,位於地段不錯的花湖,小高層電梯公寓,算是本市的中高端住宅。她住這裏嗎?但無論從她的行為舉止,怎麼看也不像。既非去朋友家串門,也不像回家,更不可能是搬家,那她為什麼走進這家住宅小區呢?袁千歲藏在電線杆背後眼望過去,心裏充滿了疑問。

“來,小月,吃蘋果。”說話的是一位莊嚴的中年女性,她就是畢月口中的“小姨”羅莎,長相不錯給人蠻和氣的印象,實際是一個不易對付的人。羅莎學的鋼琴專業,曾經在某劇團擔任演奏,大概因為天資有限,終究沒能混出名氣。姨父讓她做全職太太,可她閑不住,最後在青少年宮兼職教小學生鋼琴,差事很輕鬆,一周隻去兩三次。因為彈鋼琴的緣故,所以出門習慣帶手套。

由於羅莎的時間相當寬鬆。加之表妹丁香在西安讀大學,平日裏沒啥可張羅的,於是時常開車接送畢月,何況買車是畢月出的錢。

畢月也曾嚐試去學駕駛,可每當她手握住方向盤,腦海裏就會閃現出那幅可怕的場景:車頭嚴重變形,擋風玻璃擰成麻花,到處都是令人心悸的血跡,父親就是這麼死在方向盤上。這讓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總是害怕得發抖;而且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駕校師傅,老是色迷迷盯著自己,想方設法去觸碰她,這種惡劣的內外部環境讓她幾乎斷絕了學車的念頭。

畢月接過蘋果,放在嘴唇邊,她躺在貴妃椅上,透過落地玻璃對著露台外發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嗬嗬,是不是有心上人啦?”羅莎一直在觀察她。

“小姨,你說什麼呐?”

“小月,如果你有男朋友了,一定要告訴我們哦!姐姐已經不在了,我可要對你負責。”羅莎殷勤地笑道,不過畢月覺察不到這話是出於真心,反而顯得虛假。

畢月回憶著昨晚的事,為什麼秦橙那麼恨自己,是她喝醉了嗎?難道父親真做過什麼壞事?後來她怎麼樣了,有沒有給前輩添麻煩?林佳樹的電話並沒讓她有多放心,似乎更加不安,她也不明白這種不安源於何處。

“還有兩個月香香就放暑假了,哎,真想她。”羅莎吃著香蕉,看了看牆上的掛曆。

自從父親去世。畢月已經在小姨家住了十年,開始時總有些不習慣,這種感覺至今也沒完全消除。外表看來已經形同一家,但她無法縱情暢懷,內心依然自卑空白;就像是一支嬌柔的小花,或是一線搖曳不定的燈光,很難帶著歡笑向前而從不回顧,以致要去苦苦追尋自己不理解的東西,去辨別那些費解的寓意。

有關父親的一切話題在這裏都是禁忌,很多心裏話都不方便說,特別是在深夜,這種孤獨感尤為強烈。

羅莎拿起報紙,搜索著感興趣的新聞,忽然她笑起來:“你說,樓市調控來調控去,結果房價還是在漲,這年頭做個房奴都不容易啊!”說話間她的眼睛有意朝這邊瞥過來。畢月並不傻,當然知道小姨指的是什麼,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隻能艱難地報以一笑。

畢月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閨房布置得小巧玲瓏,她坐在床邊,拿出卷雲鎖捧在手心,好似在和它對話。這件東西是父親的遺作,可惜沒有完成,成為他終身的遺憾。父親原本為她十六歲生日準備了一份大禮,聲稱乃平生最偉大的傑作,他要盡力彌補女兒的遺憾,當時他眼裏散發出的那種興奮神采讓人永生難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