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著黑暗,可他的目光太犀利了,大概就是這樣,所以盛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第一次,她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得起伏起來,像海底裏麵突然起了暗流。
他怎麼會這樣?
母親對他做過什麼嗎?
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唐璟仁……”
他收斂了剛才略微有些失控的情緒,聲音晦暗,“盛簡言,你剛才的要求我做不到,即便能做到,我也不會做。”
他沒有落井下石,已然是仁慈至極。
她瞳孔極速收縮,血液倒流,四肢冰冷且麻木。
“我求你都不……”
唐璟仁打斷了她的話,毫不猶豫的回答她,“不可以!”
盛簡言心髒像被一隻手攥在手心一樣,隻要別人稍稍用力一點,就可以令她生不如死。
她沒有抱有百分百的希望,可真當聽見他徹底拒絕自己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受不了。
“她對你做過什麼?”
唐璟仁淡淡的回答,“如果你還有再見她的機會,你可以當麵問問她,看她好不好意思說出口。”
盛簡言不知道他竟跟母親還有這樣一段恩怨。
而且唐璟仁還恨著母親。
“除了這個,其他的要求,我或者還會考慮一下。”
除了這個,她沒有別的要求。
盛簡言重新坐在石頭上,腦袋低垂,眼中的光亮逐漸在熄滅。
她希望唐璟仁能快點走,她想繼續一個人繼續呆著。
唐璟仁看著她,“不過我可以送你一個消息。”
“什麼?”
她驀地抬起頭。
“牢他們肯定是要坐的,但不會是死刑和無期,至於年限要看他們還剩多少的人脈。”
她的手收緊,紅唇微啟,臉色開始變得煞白。
唐璟仁將她的情緒盡收眼底,繼續道,“關鍵就在這半個月。”
盛簡言忍不住顫抖,如果敗了,那他們可能就要一輩子關在裏麵。
唐璟仁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是盛家大小姐,不是簡惠的女兒,那麼他們之間是否可以變得輕鬆很多。
但這個世間是沒有如果的。
“他們贏的幾率有多大?”
她問得艱難。
唐璟仁沒有刻意隱瞞,直言道,“目前說不準,局勢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雖然你父母很不得一些人待見,可還是有一部分的人期望他們能出來,而且這是宣城,盛家畢竟在這裏輝煌了那麼久,就是破船還有三斤釘。”
她的眸子閃爍,小口小口的喘著氣。
“唐璟仁,我能替我母親為你做點什麼?”
他沒有為難她,認真的道,“我不需要補償,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了,無論做什麼都是彌補不了的,隻是你要我忘記曾經的那些去幫你母親,不好意思,你這是強人所難。”
盛簡言的臉色由之前的蒼白到漲紅,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唐璟仁的手放在兜裏,看向身後的這棟曾經無比奢華的別墅,唇角勾起一抹輕嘲。
這裏麵大概有一半是應該屬於他的吧。
凝視了幾秒,他收回視線,問她,“你要走了嗎?”
“我想再坐一會兒。”
唐璟仁想了想,從兜裏掏出車鑰匙給她,“這裏不好打車。”
“那你呢?”
她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可問完又覺得可笑,他若想回去,自然有千百種辦法。
“謝謝。”
唐璟仁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當中。
盛簡言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裏幹什麼,就算她把石頭坐穿,她還是做不了什麼,可她就是固執的不想走。
覺得現在回去睡覺,她會一直做噩夢到天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開始下起淅瀝的小雨,她才慢慢往回走。
看見唐璟仁的車子,她坐上去,然後熟練的啟動車子。
她以前學車的時候,為此沒少挨父親的手板打。
父親總說,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任由她,可唯獨開車這件事,必須要求嚴格。
學不會學不好就不許私下碰車。
盛簡言當時還說,學個車比高考還嚴格。
有一次父親手都給她打紅了,她一回來就跟母親撒嬌的告狀,結果母親跟父親站在一條戰線上,又重重拍了她的腦門要她好好學。
她撅著嘴答應。
回憶起這些,她笑著哭了。
開車到半路,看見街邊的早餐攤都支起來了。
她把車停下,然後推門下車。
這一家,她跟父親來過。
母親不準他們吃路邊攤,但是父親喜歡,所以偷偷帶著她來吃了幾次。
每次兩父女吃完都會互相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