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粗暴的對待,手機屏幕裂開了一個蜘蛛網。
天,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許書銘呻吟著開機,一連上網,果然微信上組長的消息就來了。她質問他為什麼又遲到?是不是把她昨天的話當耳旁風?
許書銘知道她在氣頭上,也來不及洗頭洗澡,匆匆去洗手間洗臉刷牙,也來不及挑衣服,隨手拿了兩件換上。
這麼風馳電掣,到出門用了才不過五分鍾。下樓坐電梯時候,他給組長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組長拒接了。許書銘便去看了工作群,群通知有個早會,九點半開始。許書銘看看屏幕頂端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一刻,他肯定要錯過了。
許書銘隻得給她發短信,誠懇道歉,又說自己現在就在路上。
怎麼解釋自己遲到的理由,許書銘也在苦惱,想了想,最後道:早上感冒了,對不起。
確實是感冒,這一點許書銘坐在駕駛席上就有了感覺。
開著車窗,被冷風吹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等開了空調,車廂內溫暖起來,許書銘便覺得頭重,腦袋深處一抽一抽的疼。
這幾個晚上,許書銘寢食難安。昨晚更誇張,直接在客廳草草睡了幾個小時,就是個鐵人也熬不住。
到了公司,迎接他的第一就是組長拉得有兩尺長的臉。許書銘連連賠笑,組長還覺得他時間觀念有問題,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但是上班時間有限,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視頻會議過來,組長隻能先放他一馬。
許書銘回到工位上,長長的舒一口氣。
上班多累?不止要受上司的氣,還要看同事的臉色。與所有人講話,都要低下聲音,不然就是不斯文,沒有禮貌。
隻有還在象牙塔裏的學生才覺得上班是一件頂體麵的事。實際親曆的人,不需要三年五載,便被這日複一日的機械性工作累得不敢再談論未來。
哪有什麼未來?每個月初的賬單發來,便要研究自己賬戶餘額是否夠支付,否則,一旦逾期,個人征信係統便要毫不留情地將你記上一筆。
平時生活,更不敢有什麼期待。打開電視看到別人光鮮亮麗的生活,再看自己,處處神傷。
許書銘埋頭做事,誰料,今日是他的劫難之日,組長沉著臉過來找他。
“許書銘,你跟我來。”
語氣那樣嚴苛,許書銘不由正色。她走得很快,好像怕後麵有人追,半步不停歇。一路疾行到總經理的辦公室前,才終於停下。
“到黃總麵前,你必須好好解釋。”她嚴肅交代。
許書銘很莫名,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不忍。
“就看這次有沒有人肯搭你一把了,也許去你求求李副總,還來得及。”她輕聲道,好像自己說得話沒什麼不對的。
許書銘猛地抬眼盯著她的眼睛,她是個年過三十的女性,長得不漂亮,有過一任丈夫,但是卻從沒聽她提起過。
在她的辦公桌上,永遠擺著一張自己兒子的照片。比起許書銘,她更需要這份工作,許書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但是她不一樣,她需要穩定,所以,她什麼都知道,但什麼都不會說。
她見許書銘有些驚訝的眼神,有些不快地抿嘴,飛快地扭過頭看著黃總辦公室前的金色名牌標誌。
“你核對的賬目出了錯,有人把越過我,把你的疏漏告到了黃總麵前。不想辭職,就要低頭認錯。”
“黃總與李副總關係不錯,當初李副總能升上來,就是黃總提拔的他,如果李總開口,黃總必然不會為難你。”
她說到這兒,自覺已盡了作為上司的所有義務,以後的事也與她無關了。她歎了一口氣道:
“你做好準備,黃總在氣頭上,小心說話。”
她說完,叩響了辦公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