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湛嘴角的笑容凝固, 不由握緊了衛小遲的手,湊近他, 麵對麵四目平視。
薑湛嗓音微啞,“怎麼了?”
見衛小遲不開心,他心裏很慌。
衛小遲搖頭,“沒事。”
他抓著自己的衣服,囁囁開口,“隻是離暑假還有十幾天,如果你父母不在家,那……就先借住到你家,等放了暑假我會找一個能住宿的工作, 開學就可以住學校了。”
衛小遲仰頭看著薑湛,麵帶小心的詢問,“你父母什麼時候回來?”
薑湛突然很難受, 胸口跳動的心髒猛地被高高拋棄, 又重重砸下來。
他這個時候才清清楚楚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沒有家了, 因為他跟自己家人決裂了。
而薑湛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安撫迷茫無措的omega, 隻能讓衛小遲住在他父母買的房子裏, 花他父母的錢。
這恰恰是衛小遲彷徨的原因。
薑湛生而富足,在一個殷實,開明,愛跟溫馨的家庭一路長大, 很多東西他出生就有,所以覺得一切合該這樣理所應當。
但衛小遲不是,他很害怕離開自己的家,也很害怕住到薑湛家, 害怕麵對薑湛的父母。
衛東建雖然不喜歡他,可他始終是他的父親,在法律上有義務養他,薑湛的父母沒有。
衛小遲沒見過薑湛的父母,不知道對方會怎麼看他,但他被衛東建趕出去住到薑家,其實也是一種寄人籬下。
所以他衛小遲畏懼麵對薑湛父母,很害怕自己的行為會招致對方的厭煩。
衛小遲今天本來打算好好跟衛東建談談,並不想鬧這麼僵,現在變成這樣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薑湛父母要回來,他這十幾天該住到哪裏?什麼地方的房租經濟實惠?
很多現實的問題塞滿了衛小遲的大腦,讓他連被趕出家門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衛小遲似乎一夕之間又回到先前那個謹小慎微,害怕麻煩到別人,連呼吸都會放輕的狀態。
薑湛喉嚨更加難受,他鬆開衛小遲的手,輕輕捧起他的臉。
“你如果不想住我家。”薑湛貼著衛小遲,輕聲說,“那,那我們重新找一個地方。”
他的下巴蹭在衛小遲發旋,以一種笨拙的、僵硬的、隱忍的口氣說,“不要難過。”
衛小遲眼眶突然變得很澀很澀。
他很慫,膽子很小,但其實很少哭。
記得小時候他家爆發的最厲害一次爭執,是在他幾歲時沈月然回家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跟衛東建離婚。
在此之前沈月然已經半個多月沒回來,時隔那麼長時間沒見沈月然,衛小遲非常想她,抱著她的腰一直哭。
他那時不懂什麼是離婚,不過隱約知道他媽媽要走,而且以後都不回來了,所以哭得很厲害。
衛母像今天一樣在旁邊用各種難聽的話罵沈月然,那之後她們倆好像打了起來,衛東建一怒之下動手打了沈月然。
沈月然瘋了似的對衛東建又踢又咬,等在門外的男人衝進來一拳撂倒了衛東建。
兩個人扭打了起來,衛小遲嚇壞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等沈月然跟那個男人走了,衛母看著地上大哭的他,氣不打一處來抬手甩了衛小遲兩巴掌。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那個不要臉的媽帶著姘頭打你爸,你還有臉哭,哭喪呢?”
衛小遲嚇得不敢哭,從那以後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不喜歡你的人麵前,哭鬧隻會更加惹人厭煩。
所以衛小遲很少哭,很少表達自己的情緒,大多時候有煩惱的心事他都會悶在心裏,自己慢慢消化掉負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