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斷(1 / 3)

“小怪物,你以後不如住進袁家吧。”

某次鶴闋門宗門宴會上,坐在顧家一旁的三長老突然說道。

三長老一職所屬的袁家與四長老一職所屬的顧家同處於下座,與上座的宗主、大長老以及二長老相隔了一段距離,甚至與高台之下的弟子們也相隔甚遠。

與顧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場景不同,坐在袁家這邊僅有三長老袁鶴,以及鮮有動作,散著長發的男子。

那低頭一點點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有意削弱自己存在的人,便是他收留的養子。本該繼承三長老之位的養子如今卻瞎了雙眼,被厚厚的黑布蒙著。

除了袁鶴建在,袁家徹底斷了後,大失其盛。好在袁鶴的實力不凡,無人敢造次,還能僅憑一己之力維持自己所有權勢……或許是無人造次吧,不然養子的雙眼是如何瞎的。

三長老之位在他逝世後隻能由宗主決定,交於他認識或不認識的某個人。

顧家的境遇與他相比,確實有更大的希望。雖顧滸並沒有他一手撐天的實力,但有司璃所生的顧霖季在,且實力直威脅大長老之位。隻要繼續培養,顧家就有可能靠顧霖季讓四位長老所屬家族的位置重新洗牌,從此不再被暗中壓迫。

可惜了,怎麼在節骨眼上生了個這樣的廢物女兒,還舍不得丟棄。

袁鶴咽下最後一口酒,看著神態冷淡的顧霖汐:“我說,以後你住進袁家吧。”

他剛說完,擁有絕色容貌的兄長將與他幼年時酷似,眼裏卻沒有絲毫溫度的妹妹攬進懷中。

“三叔,你喝多了。”

除了顧霖汐的麵前是主食,高台上所有人麵前都隻擺了點心和酒,因為他們不像沒有靈力的人一樣必須進食,不必醜陋地大口將食物塞進嘴裏。就連在層層簾帳後,以養病為由躺在雍容華貴的床上的宗主麵前放的,全是一些裝進鑲嵌著珍貴靈石酒杯裏的烈酒。

而宗主的下座,大長老與二長老還有他們的一眾親人正擱著簾帳與其攀談。以貫耳的笑聲聽來,應是聊得不錯。

“確實是一個好方法,”在顧霖季懷裏的小姑娘突然說道,“比起有兄長在的顧家,我更應該待在毫無希望的袁家。不僅父母兄長可以繼續見到我,到最後我也可以和袁家一起覆滅,如此便兩全其美了吧。”

“哈哈哈。”袁鶴爽朗地笑開了。

身旁的養子疑惑地抬起頭,聽得這樣誇張的笑聲,忽然不知怎的,被黑布包裹嚴實的雙眼也似乎看向了霖汐,僅能露出半張的臉上溫柔地勾起了嘴角。

笑到咳嗽的袁鶴終於伸出手說道:“不錯不錯,不愧是小怪物,這般無情的判斷還是討喜。放心吧,隻要我還活著,袁家不會虧待你的。”

顧霖汐看著二人,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她並不在意自己待在何處,況且就如她所說,這確實是個不再拖累顧家的好方法。隻要進了袁家,鶴闋門就會放心將“廢物”歸置在一起,起碼在袁鶴就職期間,不再打擾他們。

就算顧霖季之後還想得到她的幫助,她也可以和三長老出席。

然而,快要接上小姑娘的手卻被她的兄長打了下去。

即將成年的顧霖季臉上寫滿了堅毅,他抱著妹妹的雙臂又緊了幾分:“這不是她或者袁家該承擔的,我會保護好她,也會保護好顧家。”

畫麵回到暗不見光的地牢,霖汐望著朝她伸過來的手,竟不自覺聯想起了這段回憶,隻是現在再沒人攔住她。

站在前方的葉潯默默等待著黑暗裏走出的小姑娘,雙手相握的瞬間,地牢內的燈火再次亮起,二人親昵的影子在牆壁上歡快地跳躍。

似是為了表達不滿,牢籠裏的鐵鏈哢噠作響。

“放……開我。”

“恢複理智了嗎?”葉潯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

“你又是誰?”霖汐接下話茬,她走至牢籠邊,抬手抓在麵前的鐵柵欄上,上麵的禁靈咒紋對她來說毫無作用。她又問道:“你真的是三長老嗎?”

被鐵鏈鎖住的野獸費力抬頭,聲音的主人是女性,與長年旋繞在他耳邊的聲音不一樣。他想仔細看清是誰在質問他,可是外麵的兩人都背著光,看不見麵容。

“這是仙族賦予我的軀體……”他喃喃道,“仙族是偏愛我的,他賦予了我健康的軀體!靈力強大的軀體!”

“你到底是誰!”

聽到最後一句話,霖汐忽然意識到其中也指向了顧霖季,頓時怒火叢生,鐵質的柵欄被她拍得轟鳴。

“鶴闋門宗主。”回複聲卻不是從野獸嘴裏說出來的,而是站在身後的葉潯。

他將霖汐的手牽離鐵牢,於她身側,葉潯另一隻手的手掌朝上攤開,手心間安靜地躺著一顆圓潤光澤的小珠子。

“鶴闋門宗主,這就是你口中的仙族嗎?”

黑色不知名的圓珠周圍繚繞著透亮的霧氣,不似凡品,一眼便知其蘊含了巨大的能量。

“三長老”剛看清葉潯手裏的東西,突然騰起身子,若不是四肢都被牽製住恐怕早就如餓狼一般撲過來。他伸長了雙臂,鐵鏈被拉至極限,用黑紅色幹裂的手掌盡全力來接近這枚珠子。

“還給我!還給我!這是仙族賦予我的神力!這是我的神力!還給我!”

又失去理智了?葉潯有些惱,雖然以得到的情報分析也大致能知道這枚珠子的用處,但不知怎的,每接觸珠子時,他總會戰栗。唯一知其來曆和用法的可能隻有麵前這個廢物,若每次問詢都會這般發瘋,他得待在這發臭的地牢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