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這輛馬車出了小巷子,在一條大街的街口跟二叔李朌還有兩位嬸子彙合之後,看清了車隊後麵那幾輛裝滿了壽禮的馬車,李曦才明白為什麼三叔笑話自己的禮太薄了。
那可是滿滿幾大車的各式禮品啊,乖乖,這哪裏是去拜壽,就是拿來直接開一家小商鋪都夠備貨的了,而且這鋪子還得是專賣奢侈品的!
“三叔可真是豪爽啊!”李曦搖頭歎息道。
不等旁人接話,小胖子李早聞言便哈哈大笑,道:“二哥,我阿爹說了,這些東西都是要在用你的名字送過去的,阿爹還說,今天你是重頭戲,我們都是跟著你去混酒喝的,隻要你的禮夠重,我們空手去都有麵子!”
一直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李昉當下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道:“是啊,三叔向來就是最舍得在二弟身上花錢的,隻是咱們還不知道柳家那位司馬大人是否已經知道了前些天二弟從樓上摔下來的事兒呢,若是他知道自家女兒未來的夫婿現如今已經變成個不通文墨的廢物了,卻不知這份厚禮還敢不敢收呢!”
三叔李肱聞言不由皺眉,喝道:“子方,休得胡言,什麼廢物,子日可是你二弟!”
李昉聞言卻隻是冷笑一下,仗著自己父親在縣衙裏做事,一直以來便是這個三叔他也是並不怎麼看在眼裏的。
當下見他這番態度,李肱自然是給氣得不行,不過他拿自己這個侄子還真是有點無可奈何,當下隻好轉首衝著李朌怒道:“二哥,你教育的好兒子!”
這時候李曦一直都在偷偷地看著自己的二叔李朌呢,心想這邊他的兒子公然頂撞叔父,他卻居然是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眼睛根本就沒往這邊看,神情態度竟是跟他的兒子李昉一般掛著一抹冷傲,看起來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三叔李肱,他都很是不屑啊。
這時候聽到李肱的話,李朌不得不說話了,卻也隻是淡淡地道:“時候差不多了,既然人已經到齊了,咱們就趕緊去吧,去晚了不好。”然後竟是自顧自的轉身上了馬車。
李肱聞言立時給氣得渾身打顫,卻是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李朌和李昉父子倆一臉冷笑的前後腳上了馬車,李曦不由得搖頭一笑,一扭頭正好看到小胖子李早已經緊緊地攥起了“鬥大”的拳頭,臉上更是給激得一片通紅,他趕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老三,咱們也上車吧,你二伯說的對,去晚了不好!”
小胖子李早聞言怒哼一聲,低聲道:“[diao]什麼,不就是仗著在縣衙裏做個不入流的小吏嘛!惹急了我,[diao]給他撕下來!”
李曦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低下頭附在這個暴力加粗口的小壯漢耳邊低聲道:“老三,咱們是文明人,要打人也用不著動拳頭的!”
※※※
晉原縣城西北角崇德坊,柳府。
早在半個月之前就開始張羅收拾,等到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整個柳府上下已經是煥然一新的一副模樣,家裏每個人也都是一臉的笑容,端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府上辦大壽,老壽星德高望重,自然不便站出來迎客,於是站在門口的自然就該是家中的大公子,也就是柳博老爺子的長子柳藍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淺緋色的禮服,頭戴寶藍色方巾,更兼滿臉微笑,這大家公子的做派卻是倜儻的緊,隻是他平素為人極是刻板,雖說此時臉上帶笑,但眉宇間卻總還有些冷淡意味,直覺的便讓人心中生出難以親近的感覺。
日頭早已升上東天,此時正是前來拜壽的人最多的時候,再加上柳博老爺子身為蜀州司馬,正是本地的要員,晉原城裏不拘士農工商,但凡自覺有些麵子的,不管有無請柬,都願意過來送一份人情,因此柳府門前的大街上馬車簇簇,早就已經排起了老長的隊伍。
離了大門遠遠的排著隊,隻聽李朌轉頭教育李昉道:“這淺緋色乃是朝廷五品官員才許用的服色,若是平常,柳家大公子這般穿戴是不合適的,隻不過柳博老爺子現如今乃是從五品下的蜀州司馬,他的官服便是淺緋色,今日是他的大壽,柳家大公子又是代表他在門口迎客,如此這般一來,他這身穿戴也就不算什麼了。”
李昉聽得連連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不光他,就連聽見這番話的李曦也是點頭,心想原來穿個衣服居然還那麼大的講究,今兒倒真是長知識了。
不過這時候李朌卻又繼續對李昉道:“昉兒啊,你現在隻不過剛剛的有了些許的才名,這些事情按說你知與不知都無所謂,不過你將來終歸是要為朝廷效力的,所以提前多知道些終歸不是壞事。”
李昉聞言則點頭道:“父親大人說的是,兒子記住了。”
說完了他卻是冷不防的突然轉過頭來挑釁般地瞥了李曦一眼,滿臉的不屑。
李曦腦子裏拐了好幾個彎兒才弄明白,敢情他是覺得剛才那一出那不夠,眼下這父子倆一唱一和的,居然還在繼續給自己上眼藥呢!
李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也隻能無奈地歎口氣,用力拍了拍李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