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比往日更加嘈雜,到處都是男人女人的哭喊聲,呻吟聲,孩子淒厲的叫聲。
我縮在走廊髒兮兮的角落,隻有屁股下麵一張破爛的涼席所占的位置是屬於我的空間。
周圍的人都神情疲憊,卻都時不時的朝著哭喊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帶著膽怯。
不知名的病毒入侵了整座城市,許許多多的人被感染倒下,人們剛開始並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發熱嘔吐快速死亡的人數激增,ZF和人們才發現出了大問題。
但是這時…….一切都晚了。
被確認死去的人紛紛再次站起身,而此時的他們和倒下之前再不是同一個人。
他們冰冷,腐爛,拚命的攻擊活人。他們再次站起的隻有一個目的,進食。
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使得ZF應對十分緩慢,情況一度失控,滿大街都是瘋狂奔跑尖叫的人,而那些人一旦被死去的人按倒,就算內髒都被吃了個幹淨,也仍舊會很快站起來,跟著去找尋撕咬別的活人。
他們十分饑餓,沒有理智,沒有思想,無法溝通,他們不需要休息,隻是夜以繼日的找到活著的人,然後吃肉,吃活人的肉。
ZF付出了巨大代價,清理出了約三條街區,幸存者得以在此喘息。
不停地有人湧進街區內,街區範圍顯然不夠,不僅如此,各種食品,飲水,保暖用品全部都無法供給,人群每日都會發生暴亂,逃過了外麵的腐爛地獄躲進街區內的人仍舊每日發抖自危。
所有的人都在恐懼的等待,等待那群腐爛屍體衝過來,衝破外麵那不算堅固的防線,把我們所有人都啃食幹淨。
法律在這個失去秩序的世界中失去了它原本強烈的約束力。
而道德,在極度恐慌和最後的利益麵前,毫無藏身之所。
壯碩的男人們搜刮身旁人本就不多的食物飲水或者保暖的衣物。
弱小的女人老人們,隻能哭嚎著縮成一團,等待死亡的降臨。
我歪在角落,已經兩天滴水未進,看著眼前的修羅地獄,心如死灰。
六天前的聖誕節,我和未婚夫在路上拚命逃亡時,他被一個從二樓掉下的‘活死人’砸倒在地,隨後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
我拚了命的想救他,卻抵不過那些聚攏過來的活死人們…….
未婚夫慘叫了很久,我隻能帶著撕心的疼哭著往前繼續跑。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咬,沒有任何治療方法,必死無疑。
這就如同狂犬病毒,隻不過這種不知名的病毒格外霸道,僅僅隻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就能造成人體死亡,然後控製死去的人再次站起來,哪怕你隻剩一副骨架。
…………..
白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下雪了,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我渾身就隻穿了件單薄的毛衣,因為上麵滿是染上的血跡才沒被搶走,鞋子也被搶走了,隻穿著襪子,我靠在牆角知道自己大概會死在這吵雜的冬夜裏了。
身旁的一個年輕媽媽抱著懷裏的一歲多的孩子,拚了命的想給大哭的孩子喂點奶,但是她自己都已經兩天沒吃飯,哪裏有奶。
她渾身隻穿著單薄的襯衣,凍得皮膚都紫了,卻還把孩子緊緊貼在自己身上。
見孩子已經沒力氣再哭,那婦人終於崩潰,不停的用後腦勺撞著牆壁。
和我一樣,她想死。隻是麵對死亡,她要承受的更多,懷裏那個孩子就是割她心肝的存在。
兩天來,我第一次起身,走到那母女倆身旁,脫下自己髒兮兮的毛衣裹到孩子的身上。
接著轉身朝著樓梯口走去。
反正怎樣都是死,這一生已經如此平庸了,與其那麼狼狽的死去,不如在那之前做點什麼,起碼讓那個孩子能多活兩天。
走出醫院,走出街區,外麵堵上了高高的鐵絲網,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寥寥幾個當兵的守在那裏,大多也都是眼神迷茫。
每個人都知道,一旦大批的活死人過來,衝破這薄弱的防備隻是時間問題。
鐵絲網裏麵坐滿了人,街道這裏已經不堪重負,所以對於有人要離開是不會有人阻止的。
外麵的街道隻剩下一片狼藉,早已經沒了往日的繁華熱鬧。
我爬上梯子翻過鐵絲網,在落地的瞬間,網內的人道:“又一個瘋了的。”
轉過身,朝著黑暗走去,或許是本就不期望活著,此刻根本不害怕,也或許是自己也清楚害怕沒有任何用處。
我記得前麵街角的位置就有一家母嬰店,那裏一定有許多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