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此時是不好的。他簡直是飛到琉璃灣的。他沒空再在腦海裏去推理蛇狐一窩究竟在謀劃些什麼，也聽不到後麵宋桾打來的三通來電。
常左和楊紙球都緊張地抓住車頂的把手，馬香憶則頗為欣慰地微笑著，從後視鏡裏看著那個開竅了的徒弟。
韓天停車，下車，小跑，與一個身穿製服的人說了些什麼。那人抬手一指，同時將對講機交給韓天。
“球球，琉璃灣，有什麼？”馬香憶在楊紙球的攙扶下下了車，笑著安慰了下有些失落的常左，輕聲問道。
“在下變成妖精以後，從未離開過四方苑，連琉璃灣這地名，也是第一次聽呀，常夫人。”楊紙球答道。
又一陣秋風吹過，雖然沒有吹亂馬香憶複古的發型，衣著單薄的她卻還是有些瑟瑟發抖。
“奶奶。”常左脫口而出，卻被馬香憶橫來的一個眼神製止。
“在外頭，不要把我叫得這麼老。”馬香憶嗔道。
“是，馬師父。不如你在車裏等著，我去找找韓隊長，看是什麼情況。”常左掖了掖風衣，打開車門。
馬香憶坐回車裏，向常左交待：“小心。”
常左便向馬路那端走去。
常左找到韓天的時候，他正站在差點衝進湖裏的瑪莎拉蒂旁，朝車裏左看右看。
“怎麼了？”常左被韓天有些瘋狂的駕車行為驚到。
“這輛車，是尹夜的。月兒上午說要找他，可是他的車現在怎麼會在這裏？”韓天確認車裏沒有人。他像是在和常左說明情況，卻又像在自言自語，那眉眼中的焦急顯而易見。
“韓隊。”對講機裏傳出來說話聲。
“收到。”韓天回複道。
“跑車左側的樹林裏發現兩組腳印，應該是一男一女。”對講機又傳出聲音。
“我馬上過來。”韓天環視一下這個看似平靜的湖麵，心中卻有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韓天與常左來到樹林裏，特刑科的同事隻在泥土比較鬆軟且沒有過多草植的一小塊地麵上采到兩組腳印，附近伸出的樹枝也有人為掰斷的痕跡。
“先拿腳印去做比對，留兩個人守在這裏，不要亂走動，有情況隨時聯係。”韓天憑著經驗，向樹林深處走去，常左緊隨其後。
“聽小米說，你和這位沙姑娘不過認識了一個多月？”常左問道。
“是。”韓天撥開麵前的橫枝。
“短短一個多月，就緊張成這樣？”常左好奇地問。
“有什麼好奇怪的？”韓天反問，其實心裏也在奇怪著——為什麼總感覺自己和這個人不止認識了一個多月，好像他們曾經在一起很久很久，貌似有——五千年——那麼久？
好吧，今天找到她，一定要她好好解釋“五千年前”的事。
韓天停在兩棵枯樹前。他的心有些躁亂，但他理智尚存：這樣繁茂的榕樹林裏，怎麼會有兩棵枯樹？而且他們來到這裏之前，幾乎無路可走，是踩著樹與樹、草與草的縫隙過來的，到此處，卻有百來平的空地、單長著兩棵一片葉子都沒有的枯樹。韓天走近左手邊的枯樹，上下打量著。這樹應該是死了。可是韓天總有一個錯覺：這樹是在裝作它已經死了。他想拿出破九刀割割這枯枝，看它有沒有什麼變化，卻在腰間的皮袋裏摸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