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露出任何的情緒,但能聽得出這話裏的實在。
曲安格卻隻是輕嘲著淡笑,“收手?”
他看著穆瑾言,揚起的嘴角裏透著無法掩飾的嘲諷,“老爺子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這是踏上後就不可能有回頭的選擇?”
對他而言,穆瑾言還是太過於年輕,所以才說出這樣找不著調的話。
穆瑾言明他笑裏的意思,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老爺子曾在最輝煌的時候選擇退隱,怎麼會沒有退路?”
不論如何,曲安格都是桑美的父親,作為丈夫,他不能看著她往後懊惱與後悔。
曲安格如果不收手,一旦踏入戰火中心,那就真的會是萬劫不複。
可權利唾手可得,對於這種稍微踮腳伸手的事,曲安格沒理由不取。
他笑看著穆瑾言,眸底的笑意甚濃,“如果我能坐到老爺子當年的位置,桃李滿天下,得意門生散布各個重要位置,我也可是如他那般從容不迫毫無留戀。”
他和穆顯不一樣。
穆顯當年是在登上那個位置,並且為未來鋪好所有的路,然後主動要求的退的位。
他是一路過關斬將,用功績堆疊,在民眾的惋惜之下離開的。
穆顯至今是神話,並且受人尊重。
可曲安格如果現在收手,那就是不戰而退,外人隻會罵他沒有骨氣,毫無鬥誌。
甚至可以說,他現在收手,上位的必然是死對頭葉擘。
那人睚眥必報,行為狠戾,為永絕後患,勢必不會放過他。
那時候,曲安格不會有穆顯的待遇,麵度他的隻會是掀底的查,然後一樁樁事層出不窮,將他前半生的勞苦功高全部推翻。
麵對如此固執的曲安格,穆瑾言隻能表示惋惜,“看來我們之間的交流最終是要以談崩收場了。”
該做的,該說的,他已經都做了,剩下的一切都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曲安格同樣笑了起來,“如果不是合作,那就沒有談的必要。”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默契,心照不宣,但都已從細微的辭藻裏懂了對方的意思。
穆瑾言點了點頭,“竟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大門口走。
曲安格站在涼亭裏,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勉不了地開了口,“希望你勸勸她,看清時局,多想想未來。”
他歎了口氣,言語裏透著太多的無奈,“別軸,別意氣用事的做決定,不支持我,但也不要盲目投敵。”
穆瑾言背對著他,淡淡地道:“她本可以不用卷入這場亂局。”
他垂著頭,沉聲歎了口氣,“既然當初已經放棄,現在又何必妄圖操控。”
很多事,很多人,原本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軌跡的。
可時事造人,繁複的交彙,打亂了所有人的步調。
如今再來譴責或者埋怨的人,都是沒有道理的。
穆瑾言前腳離開古風堂,下一秒,曲安格就惱怒地將桌麵上的東西掀翻在地。
隻聽見“哐當”幾聲,茶杯茶壺齊刷刷地摔在地上,亂七八糟。
周圍的保鏢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生怕被遷怒似的。
曲安格掄著拳頭砸在石桌上,怒吼一聲,“李晟!”
李晟立刻上前,恭敬地喊了一聲,“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