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璽板著臉,沒搭理她。
景遙光盯著他的側臉,始終不肯放手。
賀太受不了,二話不說地下車拉開了後排的車門,恭敬地說道:“景小姐,您慢走!”
冷風吹進來,“呼”地一聲,吹在徐璽的臉上,他的側臉變得更加憔悴。
景遙光怕冷風將徐璽吹感冒,立刻妥協,直接下了車。
景遙光剛下車,賀太“砰”地將車門給摔上,絲毫不拖泥帶水。
摔門的聲音太果斷,景遙光感到心口頓痛,回頭大喊,“阿璽!”
可徐璽沒有回頭,而是麵色清冷,由著賀太開車“唰”地飛馳。
景遙光的視線倉皇捕捉,卻隻能獲悉徐璽冷漠如斯的側臉。
她終究是忍不住,猛地蹲下,抱著雙膝默默哭泣。
賀太開著車,目光幽幽地看著後視鏡。
當他看到後麵蹲在地上,整個人團成團,柔弱可憐的景遙光時,難免蹙了蹙眉。
賀太是遊走在生死之間的人,他重義,不重情,所以對景遙光也沒什麼憐憫感。
他認真的開著車,觀察了眼身後徐璽的麵色,半晌後才開口問道:“徐少,這樣對景小姐,葉擘會不會的出於報複,再對我們出手?”
徐璽盯著窗外,滿眼眸光沉冷。
他輕笑一聲,漠然反問,“你覺得我還能讓他威風幾天?”
賀太開著車,沒敢搭腔。
他心裏清楚,徐璽做得到,因為這個人的狠是沒有下限的。
徐璽欣賞了許久的窗外的雪景後,忽地開口問了一句,“俞思遠現在怎麼樣了?”
賀太關注著路麵情況,一邊老老實實地回答,“已經照你的要求轉移,並且微博進行實時更新,外界不會起疑。”
這樣的進度,徐璽很滿意。
他翹著二郎腿,手擱在車門邊有意無意地敲著,懶懶地問道:“熱搜呢?”
賀太笑了笑,恭敬地彙報起工作來,“這幾天就沒有下過前三的榜單,加上信息推送功能,保證葉少能天天看到,日日心癢。”
最近俞思遠的微博,放的全是寫真照。
他原本就是模特出身,身材當然是一流的,再加上俞思遠的臉帶著幾分妖氣,徐璽專門安排了化妝師給他做造型,將原本就蠱惑人心的臉弄得更加妖魔化。
如今俞思遠的火速躥紅,男男女女,彙聚一堂。
無數人每天都在守著微博準時更新,舔狗般等著膜拜俞思遠的新作。
這千千萬萬的舔狗裏,勢必有一位徐璽最感興趣的人。
“做得好。”徐璽輕哼一聲,隨即又沉著臉,懶懶地叮囑道:“你配合方煒去查一查葉擘和穆威,特別那個叫曲染的,看看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賀太愣住了,忍不住出聲問道:“曲染不是曲家的人嗎?怎麼會和他們有關係?”
方才在葉擘家,徐璽雖然沒有看到他手機的信息內容,但葉擘忽然之間轉變的態度著實令人起疑。
十五年前曲家兩個女人在競選前被綁架,然後曲相思莫名其妙獨自走了回來,最後甚至還改了名字。
曲相思要改名,為什麼受到過淩辱的曲陌反而不改名呢?!
葉擘對曲染的態度詭異,好像是認識的人,甚至於像一枚棋子。
想著葉擘看到手機信息時的表情,徐璽眯了眯眼,幽沉地笑了出聲,“這世界,鬼始終是鬼,可人卻不一定是人。”
這話說得深奧,賀太並不是太懂。
他隻是應下了徐璽交代的事情,“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忙完這些繁瑣的事,徐璽終於頂著冬日風雪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的別墅取名“丘山”,名字他不喜歡,甚至連院落的設計也並非他的喜好。
徐璽不清楚以前的自己怎麼會是這般詭異的審美,但現在他成天忙碌,對於這些外物倒也沒那麼的在意。
他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所以除了必要的打掃外,家裏根本就沒有人。
徐璽拿著鑰匙開門,剛才推開門,一團軟綿綿的物體就衝了過來。
徐璽心頭一頓,低頭就看見繞著自己腿打圈,並且用大尾巴掃他褲腿的藍胖胖。
這隻貓,很治愈人,不論外界怎麼看,反正他是這麼覺得的。
徐璽將門關上,阻止冷空氣往家裏吹。
他換好拖鞋,然後一把將藍胖胖抱起來,一邊揉著它的腦袋,一邊往屋子裏麵走,“怎麼樣?無聊嗎?”
藍胖胖享受著鏟屎官的按摩待遇,還不忘友好地衝著徐璽“喵”地一聲輕叫。
徐璽將藍胖胖放在貓盆旁,然後給它倒了一些貓糧,撓了撓藍胖胖的脖子,嗓音溫柔,“吃吧。”
藍胖胖“喵”地叫了一聲,跟著蹲在貓盆旁“咯吱咯吱”地大快朵頤。
徐璽一邊解袖口,一邊往浴室走。
他忙碌了一天,需要衝個熱水澡趕走疲勞。
浴室內燈光明亮,熱氣徐徐翻騰,能見度很快就降了下來。
取暖燈從頭頂照亮,各種熱氣疊加,難免令人頭暈。
前陣子頭部受到撞擊過後,徐璽就經常出現輕度暈眩的情況。
他不敢在浴室久待,衝過熱水澡後就打算作罷。
誰知道徐璽剛才關掉淋雨,正準備拿毛巾,忽地腳底打滑,整個人後仰,隨即“咚”地一聲,後腦勺撞到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後腦勺磕到瓷磚,其疼痛指數可想而知。
徐璽躺在地上,有瞬間的失智,差不多兩秒過後,頭痛男人,他忽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閉著眼在地上打滾。
他剛才閉眼,麵前就又躥出那個女人的身影,衝著他一個勁地喚。
“阿言!”
“你早點回來呀!”
“......”
徐璽頭痛欲裂,抱著腦袋咬牙追問,“誰?你是誰?”
“阿言!是我啊!是我啊......”
那笑聲很好聽,像春天的風,令人身心愉悅。
徐璽猛地睜開眼,浴室裏盛滿了白色的霧氣,他忽地一滯,雙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
他看到個女人,身著長裙,黑發細腰。
她背對著自己,腰間圍著極清新的圍裙。
她好像是站在橫廳外的陽台上,旁邊擺放著一排木質的花架,花架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各種蘭花。
女人手裏拿著水壺,透明的水從花灑蓬裏漏出來,形成一條漂亮的弧線。
那些蘭花被打理得很好,葉片肥碩,花朵鮮豔。
花架下,一隻藍色的小奶貓毛球似的,正笨拙地企圖攀爬的花架。它攀爬的位置,正巧一盆鬼蘭盛開,鬼臉的花朵正衝著徐璽鬼魅般微笑。
那笑臉隱隱的透著慘烈,陰森森的。
那個女人拿著水壺,忽地眺望願望,喃喃低語,“阿言,你再不回來可就要錯過花期了。”
徐璽翻身爬起來,大聲質問,“你說的阿言是誰?”
可當他大吼過後,回應他的卻隻是自己的回聲。
徐璽一愣,眼前的畫麵陡然轉變,他這才驚覺自己在浴室,而剛才的那一切,竟然不過是幻覺而已。
“是幻覺嗎?”
徐璽盯著被水霧鋪滿了鏡子,微微地彎著腰,一隻手捂著胸口。
“如果隻是幻覺,為什麼我會感覺胸口那麼的疼?!”
徐璽捂著腦袋,想要回到方才的幻覺,可是他閉上眼,卻始終無能為力。
那個背影,似曾相識,他覺得自己肯定在哪裏見到過。
可那女人到底是誰?
為什麼要叫他阿言?
這阿言又是誰?
太多的問題盤踞在徐璽腦袋裏,揮之不去。
他在浴室裏待了許久,終於穩定了情緒過後才出來。
徐璽腦袋上頂著毛巾,剛到客廳就看了放在櫃子上的那株鬼蘭。
在C市被人搶救過來後,他按照養護條例悉心照料,如今倒是長了三四片葉子。
徐璽拿起旁邊的花灑,剛要澆水,忽然看到那張便簽紙。
便簽紙已經有些時候了,紙頁被磨損得有些舊,但上麵的字跡依舊很清晰。
字體娟秀漂亮,看著這些字,徐璽難免想起在綠植養護中心看到的柳飄飄。
那是個活得極世俗的女人,竟然能寫出這麼仙氣的字跡,真是難以想象。
正當徐璽出神時,藍胖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正圍著他的腳,“喵”地慵懶著叫。
藍貓?!
剛才他看到那女人腳邊也有隻藍貓,不過那隻貓實在太小了,比這隻小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