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美被她吼得簡直想立刻轉身就跑，但礙於老太太的威儀，她隻能杵在原地，口齒不清地絮叨，“我......我剛才吃太飽，還是站著好。”
老太太板著臉，涼涼地扔了一句，“那隨便你。”
桑美滿頭黑線，好氣又好笑，覺得自己真是慫到了家。
老太太坐在旁邊沉默著，什麼話也沒有說，桑美也不敢擅自離開。
半晌後，老太太的目光移向院子的方向，忽地淡淡說道：“你爸將你的事都告訴我了，他們以為說的天大的秘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了。”
桑美的表情錯愕，驚慌地看著老太太，“......”
這麼些年頭，但凡與老太太單獨相處時，她總是不給自己好臉色。
捫心自問，桑美自覺沒有犯什麼錯，惹得老太太不快樂，卻沒想到她演了這麼多年的戲，其實一早就被明白人洞察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的目光放得遠，悠長蒼老地問道：“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喜歡暮生比喜歡你多嗎？”
桑美搖了搖頭，低低地喚了一聲，“奶......奶奶。”
看破未說破，是老太太給她唯一的尊重。
“因為暮生是我的親孫子？”老太太垂著頭，低低地笑出了聲，“你錯了，隻是我一早看出了你進入這個家的不單純而已。”
藏在心裏十幾年的話，都快腐爛在肚子裏，這天忽然吐出來，老太太卻並沒有覺得開心，反倒是尤其的沉重。
桑美簡直無地自容，不住地連聲道歉，“對不起。”
這個家，她欠了實在太多，傾盡所有也無能為報的那種。
老太太長長地歎了口氣，蒼老的聲音慢著調子，沉沉悶悶，“但好歹這些年你為這個家也付出不少，各方麵優秀給咱老戚家長了臉，還把暮生教得那麼好，我對你其實早沒了那些成見。”
她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語調沉沉，“隻是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我一時也改不了而已，你也別跟我這個歲數的人計較了。”
桑美立刻蹲下來，拽著老太太的手，情緒激動，“奶奶，您很好，是我的問題。”
讓一位老人家向自己道歉，桑美的心難受得不要不要的。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腦袋，“別哭哭啼啼的，免得待會他們又以為我欺負你。”
那雙布滿皺紋的手，指尖穿過桑美的秀發，帶著一股厚重的踏實感。
桑美蹲在地上，一雙眼睛擎著眼淚，嗚咽著致歉，“對不起。”
老太太用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水，渾濁的雙眼看著她，跟著話鋒一轉，“我問你，外麵那姓穆的小子，你真喜歡？”
桑美狠狠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不帶半分猶豫，“嗯，喜歡。”
老太太回頭看著樹下的穆瑾言，由衷的誇道：“這孩子眉目間透著正義，比季言那小子看著可靠。”
她的臉上還是有擔憂，“隻是他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你跟他交往他家裏人知道嗎？”
桑美不知道老太太為何忽然問這個問題，隻得猶豫地道：“應......應該知道。”
穆瑾言曾提及過，他的母親目前身在國外，等她回來就安排與戚家人見麵。
所以桑美推測，穆瑾言的家裏人應該是知道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忽地悠悠地道：“你爸那個病估摸著怕是沒多少時間，你要是真喜歡姓穆的小子，他家裏也同意的話，能早點結婚就結了吧。”
桑美，“......”
她才剛談戀愛，竟然就被這一波又一波的人給催婚了。
“比起暮生，你爸更喜歡的是你。”老太太看著她，語氣凝重，“他應該更加希望在離開之前看到你有個好的歸屬。”
桑美明白的她的意思，隻是沒想到母子之間竟然能心有靈犀到這種地步。
就在昨天，她聽到戚濤與李玲玉的對話，談及的話題，也是擔憂她的婚姻問題。
桑美點了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離開老太太的房間，桑美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盯著樹下陪著戚濤下棋的男人。
月光下，他的側臉被雕刻得格外立體，俊逸非凡。
她想自己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所以才遇到這麼個男人。
說不上好在哪裏，但想起從彼此相遇開始的場景，卻又覺得是滿屏的甜膩。
最開始陌生，但穆瑾言給她的印象是善良與不可觸碰的高冷，如今，他更多的是放下自己的身價化身平凡的戀愛男人，盡可能的陪著自己的女人，護她，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