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呼的吹著,這會兒已經十點多了,這裏本來就是別墅群,距離市中心並不遠,難得的是背後連著森林風景區,空氣清新,住在這裏的多是s市非富即貴的一撮人。
即便是白天人流都不多,更不要說這大晚上,陳芒星低著頭一個人走在寬敞的道路上,慢騰騰往半山上而去,有些過長的頭發,蓋住他的眉眼,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模樣,身上穿著套藍色肥大的高中校服,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寂寥。
陳芒星抬頭看了眼隱藏在暗色下的別墅群,有些燈火通明,大約是有客,有些則沒有燈火,隱於黑暗中,雖然這裏的別墅樓都是有主的了,但是入住率卻不是很高,這裏的住戶很多不僅隻有這麼一套房產,平常更多的人為了方便,更願意住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大平層什麼的。
今天秦家人他們便是如此,似乎最近公司有一個大項目,光是前期的資金已經高達數十億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所以秦叔叔和秦躍他們這段時間都在公司坐鎮,晚上就近在附近的住處休息。
而他生母則是賢惠過去跟進跟出,照顧兩人的飲食。
陳芒星這才在外麵逗留這麼久,胖雲都邀請他好多次了,之前他次次都拒絕,好在胖雲雖然每次都挺失望的,但是卻沒有生氣疏遠他。
胖雲是個心思簡單,易於滿足的人,和他相處,陳芒星很少感受到讓他難受的負麵情緒,他每天似乎都在和吃較勁,嘴巴上永遠嘮叨著都是,好想吃xxx,放學了一定要跑快一點,素心齋今天發放一百份蓮蓉蛋黃酥,要是去晚了就沒有了。為什麼雲家小飯館的紅燒肉會那麼好吃,諸如此類的話題。
陳芒星很喜歡他每次吃到好東西時,傳遞出來的那種滿足喜悅的心情。
今天胖雲好不容易預定到了邵家酒樓的燒雞,一心想帶他這個朋友一起去吃,可能是他那雙眼睛裏的渴望都要溢了出來,可能也是那聲朋友,那怕不喜歡那種密集人群的地方,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陳芒星聞著身上殘留著的烤鴨的味道,其實這樣偶爾一次也挺好的,烤鴨也的確挺好吃的。
多少年了,他還清晰的記得爸爸的模樣了,以前爸爸也經常這樣抱著小小的他,開朗暢快的笑著,歡快的招呼著穿著製服的叔叔阿姨,一群人朋友呼啦啦的坐在暈黃的燈光下,大排檔的小木桌旁,叫上一堆烤串,茲拉茲拉的油滴聲,彌漫開的孜然辣椒的香味,還有他被辣的哭腔聲,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爆笑聲。
可惜,那些過去就像一個個飄在空中的肥皂泡泡,在陽光的照耀下透著五顏六色的光暈,但是很快便破碎在空氣中。
想到這裏,陳芒星抿抿嘴,唇色因為吹了半天的寒風,這會兒如同剛冒頭脆生生那一抹粉色,脆弱易碎。他覺的有些冷了,還好累額,出租車司機不願意上來,他隻好自己走上來了,低著頭拉緊身上單薄的校服外套,就著路邊的燈光往左邊靠裏的一棟別墅而去。
他住在這裏,但是這裏卻不是他的家。他隻是一個暫住在這裏的過客。
陳芒星從懷裏掏出鑰匙,深吸一口氣,把鑰匙插進去,打開門,那怕他已經知道這會兒屋子裏沒人,那個世界上和他血緣最親近的人,也是讓他最厭惡的人,這會兒不在,想到這裏他的身體放鬆了些,但是卻沒有完全放鬆下來,還帶著些緊繃感,從小被抽打,以至於隻要一想到那個人,身邊便會形成應激反應,真麻煩。
隻要回到這裏,心裏就覺的壓抑和煩悶,不過要不了多久,等他一滿十八歲,他便搬出去自己住,給自己弄一個舒服的窩。即便是那個和他血脈相連,給了他生命的人,也不能在支配他的生活和人生了。
陳芒星心裏想著事情,摸著黑上樓,他的房間就在二樓,最裏麵的一間。
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還沒來得急開燈,突然便聽到房間裏響起一道熟悉,但又讓他不大喜歡甚至厭惡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一大晚上你這是去那裏鬼混,程師傅去接你,你不回來,打你手機你也不接。”壓低的聲音,毫不掩飾裏麵滾燙的怒氣,秦躍惱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