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客來儀(1 / 2)

時間悄然溜走,貞觀五年正是走進了大唐人的生活。一個個百姓在最開始還關注一下朝堂上的波瀾詭譎之外,後來又開始各自為新的一年的生計忙活起來,至於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聯。還是想想今年是種一季小麥還是種水稻更加適合他們去考量。

曲江池,此時還是波光粼粼,雖然四周都已經堆積了皚皚白雪,可是湖麵上仍舊沒有結冰,還有一艘艘的畫舫在上麵遊弋。絲絲縷縷的絲竹之聲從湖心的畫舫上傳出來,夾雜著歌女們甜甜的唱腔,讓無數的富家子弟還有勳貴的子嗣們在這裏流連忘返。這裏是長安城最為繁華的煙花之地,在這裏有著大唐最美的歌姬,還有無數才貌雙全的藝伎。她們或是因為生活所迫墮入紅塵,又或者是犯官之後,被教坊司調教成現在這般摸樣。不管如何,這些都是一些苦命的女子,有誰願意在這風塵中流連?有誰願意願意仍有著滾滾紅塵將將她們鉛華盡染?她們也渴望有一個疼愛她們讓她們感到溫暖。所以在這些女子中那些才子佳人的戲碼最為廣為流傳,也最能博得她們的共鳴。

就如此時,一個薄紗蒙麵的女子正端坐在一方古琴之後,纖纖素手撥弄著麵前的七跟琴弦,仿若蔥根的十指,如同劃過一汪春水一般輕輕的撥弄而過。清脆如同雨打蕉葉一般的琴聲就這樣蕩漾開來。似情人間幽怨的怨訴,又像是愛侶在耳邊輕輕的呼喚。帶著絲絲的悠遠與嬌羞,還有點點的堅韌如若蒲草。

在她的對麵,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正襟危坐,手中把玩著一對小巧的銅球,銅球呈赤色,恍若黃金鑄就,在其上雕刻著小巧精致的圖案,隨著他的那雙修長的十指輕輕的揉動之間,那對銅球就在他的手心自如地滑動著。上麵的圖案也隨著銅球的滾動就像是活過來一樣,栩栩如生。其中一隻銅球上刻畫著一個活潑的吹著短笛的牧童,另一個上麵刻畫的是一頭悠閑地吃草的老牛。此時在他的手掌之間,牧童就像是真正的孩童一樣,活潑的吹著短笛和他的老牛嬉戲玩耍著。銅球相互交擊發出的清脆響聲,就像是他發出的天真爛漫的笑聲一般。

“憐星姑娘,不愧是琴道大家,這一曲《廣陵散》著實讓本公子心神俱醉,雖是表述聶政刺韓王的故事,但是在姑娘的演繹之下,少了一分殺伐詭厲,多了幾分俠骨柔情。”俊逸的公子在聽完蒙麵女子的演奏之後,起身讚道。

“李公子繆讚了,小女子不過是照本宣科而已,哪裏當得如此稱讚在!”蒙麵女子也盈盈起身,將案幾上的古琴抱在懷中,俏麗的身姿微微下蹲,嬌聲說道。這聲音像是百靈初鳴於幽穀,又像是黃鸝嬌唱於雲間。似乎這清冷的夜也在這一刻進入了溫暖的春天一樣。

“姑娘何必自謙,本公子雖然不通音律,但是卻也聽過不少大家演奏,其間的差異還是能聽的出來的,本公子敢斷言,在這天下間能將《廣陵散》演奏道姑娘這個級別的,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而且那些大家那個不是歲月沉澱之後才有這般心境,才有這樣的技藝。而姑娘不過二八年華,就有如此造詣,將來必定是大唐最有名的古琴大家!”手中還在把玩著那對銅球,公子哥也站起身來,修長的身姿在這畫舫間的房間裏差不多能頂到艙頂,差不多有一米八的身高了。

“公子今日還是此時就走?”蒙麵女子輕聲問道,她與這名舉止儒雅的公子相識也有半年之久了,這半年來,每到這月圓之夜,這位公子都會來到她的畫舫之上,聽她彈奏一曲,或是《長歎息》又或是這《廣陵散》,每次都是聽完一曲之後,就起身離去。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第七次,兩人相識也有七個月了。

“憐星姑娘,本公子確實有難言之隱,姑娘的一番心意,隻有愧領了!”這公子哥麵上閃過一絲猶豫,兩人雖然相識時間不長,而且見麵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是眼前這如若空穀幽蘭一般的女子,確實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她的溫柔可愛,像是那一汪清泉,她堅強倔強,像是山間隨處生長的青青綠草,帶著一種欣欣向榮的活力,還有那一種讓人憐惜不已的嬌柔。確實難以讓人不動心,可是兩人間的差距,如何能夠彌補?彼此之間的身份,世人的白眼,道德的束縛,都讓他難以邁出那一步。他隻能每月來上一次,見見她,看她過得怎樣,靜靜的聽她彈奏一曲,然後在這樣不帶絲毫留戀的離開。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能帶她離開這裏,離開著一艘漂在曲江池上像是無根浮萍一般的畫舫。但是卻不是現在,現在的他遠遠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膽量。

“罷了,公子輕便!”蒙麵女子憐星悄然退下,隻留下那還在空中墜落的那一滴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