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喬焦急的將方瑤從地上抱到了床上,轉身要去找醫生。
方瑤卻拉住了他的手,桑喬疑惑的望向她,她的眼神依舊清澈,但有什麼分明不一樣了。
“姚尚君要娶蘇碧成是真的嗎?”她看著他,字字清晰,完全和以往見到她不是同樣的神色。
她,已經恢複了?
桑喬仔細注視著眼前的人,削瘦的臉上膚色蒼白如透明,大眼中不再充滿迷茫,他深深望進她眼底,那是一種深不可見底的憂傷,所有能想到的詞都不足以形容這眼神帶給他的震撼!
他突然想要好好安撫這個悲傷的女子,她應該就是方瑤,姚尚君詔告天下一時興起的女子!
“是。”他聽到自己肯定的對著她說道,生平頭一次,他是這麼希望自己能夠撒謊,為了這個讓自己莫名心疼的女子。
可這消息已經遮擋不住,隻要現在走出去,醫院長廊的報架上就一定放著這樣的報紙或是雜誌,刊登著姚尚君對前妻深情愧疚的新聞。
他以為她會哭,在他的印象裏,她就是如水一般柔弱的女子,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她這樣的女孩,周身散發的柔情可以將所有冰冷的心融化。
然而她沒有哭,也沒有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他看到她抬起手,用手背輕輕擦拭了唇瓣,舉著手放在自己眼前,在看到那一抹腥紅色之後,目光依舊波瀾不驚,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的唇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是血啊!沒想到這麼快,就會發展到這一步,我媽媽是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才第一次吐的血,我這麼快嗎?我的孩子還不到四歲。”
在東帝汶的時候,就知道她有家族哮喘病,心髒的負荷力也不如常人,但桑喬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這麼平靜的說著這話,其實內心呢?早已是心如刀絞了吧!
眼眶變得有些濕潤,他仰頭眨了眨眼,囁嚅著說道:“等著,我去找醫生!”而後轉身出了病房。
方瑤這次沒有攔住他,她還不能死,她的孩子還沒有好好的長大,而他還欠她一個解釋!
醫生檢查過後的結果是,她的病情的確是加重了,需要接受正規而持續長期的治療。
方瑤沉默著,看著桑喬在治療方案下簽下字。
四年前她懷著孩子要進手術室時,在手術同意單上簽字的是卓越,而這一次將她從死亡邊緣裏拉上來的又是這個桑喬。
他們都不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卻在生死關頭,替代了那個最應該好好照顧她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把我往死路上逼?你真的確定,我可以一次又一次活下來,而後接受你霸道的占有嗎?我怎麼會那麼傻,以為隻要這一次我不放棄,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
在經過一周的治療後,方瑤的病情得到了控製,醫生的建議是可以回到家中休養,但要按時服藥,也需要定期來醫院複診,如果再出現咯血的現象,就必須住院。
桑喬顯得很高興,畢竟這醫院裏到處充滿了死亡的危險氣息,讓他覺得很壓抑。
他手忙腳亂的辦完了出院手續,又趕回來收拾東西。
方瑤已經換上了KENZO羊毛長裙,散亂的長卷發也已經梳理整齊柔順的披在身上,平跟的Manolo?Blahnik踝靴小巧精致如同她給人的感覺。
桑喬沒有給女人買過衣服,這一身衣服是他挑的,竟然如此合適,他隻能解釋為她實在太過漂亮,什麼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襯她。
走近她,拿起床上的Burberry貝雷帽蓋在她頭上,天氣漸漸變得涼了,她的身子如此單薄,真是讓人擔心。
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純棉印著卡通圖案的口罩,彎下身子撩開她的長發替她別在耳朵上。
方瑤疑惑的看著他,他忙解釋道:“外麵空氣不好,這個季節你的病是好發季節,醫生說就是因為這樣,你又遇見不開心的事,所以才會……”
桑喬閉了嘴,覺的自己真是嘴賤,好好地說這些做什麼!
“不是,這樣能避免那些誘因,防止……我是說……我去開車,你也來吧……”他漸漸有些語無倫次,說到底,他隻是想為她好,卻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隻好慌亂的往外走。
“謝謝你。”
方瑤拉住他的衣角,他的腳步頓在了原地,身子猛然一震,因為她這一句簡單的道謝,他竟是如此快樂。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那樣不好意思的抬起了手,撓了撓短發,略帶羞澀的說道:“不用謝……”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請你送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方瑤是不可能回姚府了,現在這個時候,姚尚君最怕見到的人應該就是她了吧?那麼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這世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隻是卓越了。
桑喬原本還想說帶她回桑門,但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跟自己回去?無論她和熾君的糾葛如何,她都不會和自己扯上什麼不相幹的關係,何況,他也絕對不是那種乘虛而入的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