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也驚覺自己泄露出心底的一絲隱情,忙悄悄地看向沈婉兒。見沈婉兒並沒有留意,便又悄悄地鬆一口氣。
沈婉兒問道:“究竟是誰將陛下請走的?”
尹墨香撇著嘴笑回道:“還能是誰?自是周禦女派來的人。”
沈婉兒微微愕然。
尹墨香:“好像是周禦女身邊,那個叫朝雲的宮人。她還以為陛下在杜禦女那裏,一進凝雲閣便急匆匆地往那邊走,後來才知道陛下竟然在咱們這裏,便又跑過來。弄得整個凝雲閣都熱鬧起來。”
沈婉兒問:“周禦女怎麼了?”
尹墨香嘴角含著一抹笑:“說是病了。”
沈婉兒也知道尹墨香的意思:“沒說是什麼病?”
尹墨香:“隻說忽然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昨晚上就發作了,但到如今愈發厲害起來,連喝口清水也吐得一幹二淨。”
沈婉兒本來還想說,莫非也是有喜了?聽到此處,倒不免吃上一驚:“這樣厲害?”
尹墨香卻不那麼驚訝,放心大膽地勸慰沈婉兒道:“話總是她們自己的人傳過來的。若是小毛小病,又怎麼請得動陛下?”
春華也笑道:“墨香姐姐說的都是宮裏的老故事了。聽說先帝朝,就曾有兩位才人爭寵。”唉地歎一聲,“其中一位才人裝病裝出癮來,結果真病了。先帝自是大為震怒,再也不曾見過她。”
尹墨香也笑:“你說的可是那位姓武的才人?”
春華擺擺手道:“這可不知道。先帝嬪禦眾多,光是才人就有好幾個,我入宮也才幾年,哪裏知道那許久的事。”
見她們兩個笑著,沈婉兒終是半信半疑。與皇帝相處了幾回,她已瞧出來皇帝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除非他願意被糊弄,否則就要偷雞不成蝕把米。是真病還是假病,是大病還是小病,皇帝一去不就全知道了。周碧君服侍皇帝這麼久,不會不知道皇帝的脾氣,當不至於用裝病這麼拙劣的伎倆。
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回尹墨香還真錯笑了周碧君。
皇帝移駕到凝煙閣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氣息奄奄的周碧君,正閉著雙眼,白著一張如雪容顏,一動不能動地躺在榻上。侍候她的宮人們也都蒼白了臉,眼睛裏都是驚惶。
一個太醫正在囑咐晚霞,如何熬藥,近日飲食都有哪些禁忌。
皇帝匆匆地走進來,驚得眾人都吃了一嚇,呼啦啦跪滿一地。此時此刻,皇帝也不要聽那些吉祥話,直接一揮手,就叫他們趕緊平身。
獨孤元嘉挨身坐上榻沿。如此近地看過去,越發顯得周碧君羸弱不堪,眼窩都有些陷進去了。心頭一慟,忙問道:“太醫,周禦女究竟生了何病?”
一問起這個,太醫不覺又出一腦門的汗:“陛下,周禦女……不是病了。”
獨孤元嘉倏然回頭,一雙龍目微斂:“什麼?”
皇帝一問,太醫更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