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容:“這你倒錯怪了蘇冷月。她雖然行事囂張,可是陛下這些天連我和華妃也不見,卻並不完全是因她而起。”
采秋疑惑地問:“怎麼說?”
王妙容:“陛下不想見三妃,這是因為陛下心裏頭本來就有刺。我等父兄俱是位高權重,可自古有哪一個皇帝喜歡位高權重的臣子?所謂功高震主,十死九傷啊!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幾人?何況眼下是個太平盛世,父兄們建的是太祖太宗的功,又不曾替陛下建過功。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心裏能不忌諱麼?”
采秋心裏聽得有些發沉,可又有幾分僥幸:“可是陛下總不能不給麵子吧?就算沒有功勞也當有苦勞吧?”
王妙容:“麵子肯定是要給的。可是陛下給得不很心甘情願。所以才三家都封了妃,可是後位卻提也不提。依我說,讓陛下不情願的麵子,還不如別強求。這天下億兆蒼生,讓誰不情願,也不能讓皇帝不情願。”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看了采秋一眼,“所以平日裏,我都要你們行事安分一些。尤其是你,你是我從家裏帶過來的,切不可像惠妃身邊的那個司琴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采秋鄭重地點了點頭:“娘娘的話,奴婢一定牢記在心。”
王妙容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她本就在病中,勞了這些神又累了。輕輕地道:“不管怎樣,陛下昨日肯陪著我一整夜,足見他還不是一個冷心腸的人。咱們隻要乖乖的,少好勇鬥狠,一月之中有幾次待得陛下,也該知足了。”
停了一會兒,卻不聽采秋出聲,卻也不曾聽她退下。隻得又慢慢睜開了眼睛,見采秋微微垂著麵龐,若有所思,便問道:“你又在想什麼?”
采秋抬頭,略略慌了一下,還是將心裏的疑問說出了口:“娘娘,就一點兒也不想做皇後麼?”
王妙容秀麗眉頭輕輕一蹙,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采秋等著,但王妙容卻又一直不曾出聲。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道:“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一會兒了。”
采秋隻好應了一聲,輕手輕腳地扶著王妙容躺下,然後退了出去。
獨孤元嘉不僅第二日去看望了大皇女,接連三日都在婕妤劉惠娘那裏過宿。期間,沈婉兒用了高有忠送來的藥膏,果然有奇效。隻剩下一些輕微的淤青,還有略顯浮腫外,麵容已經大好。這日,高有忠又派了崔玉喜來傳話。沈婉兒一見崔玉喜不同上次,乃是笑盈盈地走來,心裏先就有數了。
崔玉喜道:“恭喜沈姑娘,今夜陛下招見。”
沈婉兒便也不覺露出笑容,微微頜首:“多謝。”
天色就在忽而忐忑、忽而輕鬆、忽而淡然的心情變幻中,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忐忑是因為伴君如伴虎,輕鬆是因為這是直上青雲的好時機,淡然卻又是因為最終還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