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乍暖還寒,漫山的木棉樹已經鑽出嫩嫩的小花苞。
晨曦和著炊煙籠罩的小山村裏傳出一聲一聲的梆子響。
“豆腐,豆汁來啦!”趕著麋羊車的中年漢子大聲吆喝著……
不多時,從各家茅屋三三兩兩走出的人聚在了村子裏的練武場上,互相打著招呼。
“李兄,外麵可有新鮮事兒發生啊,你可半個多月沒有來了!”
一個頭戴著皮帽子,身材魁梧的男人走過來,對趕麋羊車的漢子說道。
“哈哈,藍運老弟,開春化凍河水漲上來了,那金沙橋都淹了,這不,才消退一些,我就趕緊過來了!”
中年男人姓李,單名誌。
他爽朗的笑著回答,手卻沒有閑著,熟練的把豆腐劃成一指見方的塊兒,裝滿了葫蘆瓢遞了過去。
“拿著,一會兒咱兄弟倆喝點,我還有事兒想求你呢!”
藍運是這裏的族長,三十上下的模樣,劍眉星目,長得很是英俊。
聽了他的話趕緊說道:“啥事兒啊,你還跟我客氣啥?”
“一會兒說,我把大家夥兒托我帶的東西還有豆腐分了,你先回去,讓弟妹燒倆好菜,我可帶了好酒哦!”
李誌說完,眨眨眼睛示意藍運。
“好,那我先回去!”
藍運看的明白,老李這是真有事,揮手喊著:“安寧,安果,跟爹回家啦!”
聽到喊聲,一個半大的孩子咕咚咕咚大口的喝完瓢裏的豆汁,抹抹嘴,轉身背起石台子上的一個小胖子。
“爹,咱倆看誰先到家啊?”
半大的男孩子小名叫安寧,乍一看就是個小號版的藍運,背著的是他弟弟藍安果。
安寧還沒有蓄發,毛寸的頭上留著細碎的齊劉海,唇紅齒白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閃著光。
“哈哈,好啊,這樣我頂著豆腐增加難度,你來施展下爹前幾日教你的《雀躍》一式,我看你領悟多少了。”藍運一臉寵溺著說。
安寧聽後站定,雙手後翻向上托了托弟弟的屁股。
默念著口訣:“氣衝晴明入金門,湧泉息息過然穀,五處承光絡玉疋,大鍾照複步神封”
“安果,摟緊哥的脖子,我們飛嘍~”
雙腳發力,伸開兩臂做飛鳥狀,速度疾快的向前奔去……
靜靜看著遠去的兩個兒子,藍運欣慰而又哀傷的自語。
“寧兒今年已經七歲了,天賦又高,如果不是在這個鬼地方,早就該去宗門修煉了吧!”
頂著葫蘆瓢裏的豆腐,他有些頹喪。
緊握的拳頭無處發泄一樣兒發出嘎嘣脆響,隨後歎了一口氣,也朝著茅屋的家掠去。
木棉村是一個三麵環山的村落,人口不多,就幾戶人家。
唯一的出口就是往南邊出穀,走個十幾裏地才能看到的金沙橋。
金沙河從棲霞山上下來,因水質清,河底黃色的瑪瑙石折射著陽光,波光粼粼,所以人們都叫他金沙河。
峰巒連綿萬裏,砂環水飽,藏風聚氣,襟山帶水的怎麼看這裏都像一塊風水寶穴。
可木棉村怎麼建在這裏呢?
太陽升起來了,麋羊的脖鈴聲由遠及近。
“啾,啾……”
李誌嘴裏喚著卸了車,把麋羊拴在屋前的大樹上。
彎腰翻看車上的一個籮筐裏,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抱起來朝茅屋走去。
茅屋不大,東西兩間。
這時藍家四口從屋裏出來相迎,看到李誌抱著一個籮筐。
藍運趕緊說道:“來就來,你這是帶了多少酒啊?”
“酒還有你們托我帶的東西,都在車上呢,安寧去取來,咱們進屋說吧!”李誌一臉嚴肅回答道。
“嗯,都別站著了,李大哥快進屋,咱們進屋說話。”
說話的是藍運的夫人秦佩。
她腰上紮著青麻布圍裙,頭戴黑色頭巾。
精致的眉眼間透著疲累,給人的感覺溫婉賢淑,一看就是賢妻良母。
前後腳進屋,李誌把籮筐上蓋著的氈布打開,當看到籮筐裏的一個胖娃娃時,藍運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李兄,半月不見你這就喜得貴子,恭喜恭喜啊!”
“你小聲些,莫嚇到孩子!”
秦佩白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老弟,你又不是不知,我這孤家寡人一個,哪裏得來那麼大福分喜當爹。”
李誌說完唉了一聲。
“早上,我過橋的時候,天還沒亮。”
“就聽到有孩子的哭聲,我尋思著莫不是妖獸作祟,蠱惑我?”
“可是一聲聲的抽噎入耳,我就忍不住繞到河邊去看!”
“就看到這麼個孩子躺在河床上,光溜溜的沒穿衣服!”
“我一時心疼,就把她抱起來了!”
李誌一字一句的說完,幾個人都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孩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