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揪了,再揪,頭發都要沒了。”唐糖啃著幹巴巴的玉米餅,勸她。
“嘶,我很久沒洗頭了,頭好癢。”雲抱樸不揪頭發,改撓的,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頭皮時不時揪心的癢癢。
唐糖也抓了兩把頭發:“我也癢,哎,缺水太痛苦了。”苦大仇深地看著手裏的玉米餅,剛咬的一口卡在喉嚨裏半天咽不下去。
車長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她們的地鋪上,空氣中瞬間充斥著一股男人味:“小郭他們已經安裝好了露水收集器,但是就這種天氣,我看一晚上下來也收不了多少水。”
自製的露水收集器,其實就是鐵絲和塑料袋擰起來的一個小兜而已,下麵接著個水瓶,在露天掛個一晚上,多少能夠收集一些露水以供飲用。雲驚風和小隊的人相處久了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怕生。尤其是小郭同誌,才十九歲的小郭其實還是個大孩子,同他最是合得來,兩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處,這會他就在外頭追著小郭跟前跟後看他安置收集露水裝置,順便搞點無傷大雅的小破壞。
“現在的城鎮基本上都經曆過幾次的掃蕩,能找到食物和水是越來越艱難了。”車長哀聲歎氣:“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晚上能夠到達婺城,你是婺城人,知不知道那周邊的村鎮上有沒有什麼農家食品作坊之類的?不要名氣太大的,最好是那種默默無聞的家庭作坊,這種作坊被洗劫的可能性會小一點。再不補充食物,我們就隻有挨餓的份。”
雲抱樸瞄了眼被她擱在一邊的礦泉水瓶,那是她分到的一天的量,大半瓶水在她的省吃儉用之下還剩一個底,明天,能分到的水怕是會更少吧?這還真是件令人苦惱的事。
車長說的沒錯,就目前的情況下,也就隻有那種小作坊或者是居民樓裏還能夠弄到些食物。居民樓裏的食物太過分散,想要收集到足夠的食物不知道得跑遍多少幢樓房,偏偏居民樓又不是能輕鬆進入隨便出來的,樓裏可都關著喪屍呢。從居民樓中收集食物的方案費時費力效率不高,還是找土特產家庭作坊比較實在。
婺城有什麼特產?吃的最出名的就是火腿和酥餅,其中火腿不能當飯吃,首先被雲抱樸排除。酥餅卻是個好東西,婺城的幹草酥餅鹹香酥脆、耐餓飽腹,而且幹草酥餅是婺城特產,千年來它一直保持著現做現售的傳統工藝,店鋪占地極小,它又十分受歡迎。因此,在婺城,酥餅店幾乎是遍地開花,隨處都有。
大街道邊的店鋪怕是不用去找了,倒是那些小街小巷甚至居民小區周邊的小門麵店鋪很有可能躲過被多次洗劫的命運。隻是,她雖然號稱婺城人,但她常年在山上居住,一年中難得進城一兩次,對婺城實在是陌生的很,又哪裏知道那些偏僻的地方又酥餅店呢?
唉,雲抱樸繼續捶腦袋,這個時候,她十分痛恨自己如同隱士般的生活。
見她如此懊惱,車長失望地垂下眼瞼,想了想,尤不死心:“那,在婺城你有親戚嗎?或許,我們能去找找看還有沒有人活著?”尤其是上了點年紀的,在婺城生活了一輩子的親戚,這類人大多對自己生活的環境了如指掌。
車長的這個問題倒是提醒了雲抱樸,她驀然想起婺城應該還有她認識的人在的。雖然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是,雲堂村的居民大多都是沾親帶故的親友。如果,能夠找到當初帶她出山的居委會大媽那就更好了。還有,還有,婁啟樓也曾經說過,他父母一家人都在婺城,也不知道他回家了沒有。還有陳曉鵬,他當時也是在出瓊州的火車上的,後來那列火車出事故的時候,是先撞上另一輛火車才翻倒的,當時正好位於車頭的陳曉鵬怕是凶多吉小。而她那個時候驀然受驚,竟然都沒想起過去車頭附近找找看,也好知道他是生是死。。。
一開始還是在想著婺城有哪些熟人,可想著想著雲抱樸的臉色越來越陰暗,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這一下子間她發現了自己的自私和冷酷。居委會的大媽、婁啟樓、陳曉鵬,甚至是那個萍水相逢的司機王燦都是給予過她幫助的人。而她呢,從災變發生到現在的兩個多月裏竟然一次都沒有想起過他們。就連照顧她多年的大師兄時錄,她都沒有想到過該去打聽打聽如今怎麼樣了。
真是太無情了!
而現在,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她才想起這些在婺城的人,真是,真是太卑鄙了。。。
雲抱樸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
“喂,你怎麼了?”唐糖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她。
雲抱樸才從重重疊疊壓得人喘不過起來的負麵情緒中掙紮著爬了出來,一抬頭,就看到車長一臉的擔憂,唐糖關切的眼神,這使得她越發的愧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