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仇剛遠遠的應了一聲。
楊文同家很簡陋，是一套七八十平米大的毛胚房，家裏沒做裝修，也就簡單得拿布巾床單之類的錯略隔了一下區域，一家十口人就這麼擠擠挨挨地住在一塊。
楊文同懷裏抱著他的養子三歲的小耗子哄著他吃他帶回來的野果子，他爹和小耗子的爺爺有商有量的在處理這麂子肉，扒皮剔骨削片然後串成串的烤烤。基地建成匆忙，把所有技術和好材料都投入到城牆和防禦建築的建設中去了，民生的生活設施就被耽擱了下來，到現在為止，除了基地高等住宅區，其他的區域都還沒有通上水電。楊家烤烤用的都是基地外頭撿回來的柴禾，火堆被架在了客廳最大的窗戶底下便於排煙，但還是熏得屋內煙霧繚繞地黑了一片。
楊文同的媽和小耗子奶奶帶著楊文同年青的表妹冒著火熱的灼烤，汗流浹背地在烤著麂子肉。大姑娘不停用塊發黃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把原本髒兮兮幾乎完全遮蓋了長相的汙濁都清理了幹淨，是不是拿漂亮的丹鳳眼去瞟秦觀止。
秦觀止眼觀鼻、鼻觀心地在角落裏靜坐，等著吃飯。
楊文同的姑姑、姑父和這傷了腿還養在鋪子上的表弟三個窩在小房間裏唉聲歎氣的生著病。
“吃飯吧。”楊媽媽宣布。
楊家表妹吳芳就端走兩盤肉去了她爹媽弟弟跟前。
楊媽媽皺了眉看了她留下的兩盤，好肉都被挑走了。這一家三口吃她家的喝她家的卻做什麼都不肯出力，礙著親戚情麵她又不好說他們什麼，跟當家的提起，老頭子卻覺得這種世道一家人還能活著聚在一起已屬不易，不願節外生枝。可她就是忍不住心疼兒子，為兒子抱屈。人家毛家老兩口一把年紀的人了都還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分擔著家務事，可這一家子。。。唉，楊媽媽想起來都自由歎氣的份。
將一盤子又勻了些到另一盤，楊媽媽將大盤的肉食遞給個兒子楊文同，讓他和他帶回來的朋友分了，他們四個老的共吃那盤子小的。
楊文同不是瞎子，自然看見了這一切，可有他爹在上頭擋著，他作為小輩的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寬慰他母親：“媽你再多烤些吧，我已經摸著了狩獵的門道，以後咱家就不愁夥食，不用省著這點肉不舍得吃。”
楊媽媽雖然沒有狩過獵，不清楚這裏麵的門道，但她也是鄉裏人家出生的人，又是經曆過幾十年的生活磨礪的人，自然是懂得這生活的艱難，知道這一飲一啄皆非易事，哪裏就能像兒子說的那麼輕而易舉了。知道兒子隻是在寬慰她，自然不會傻傻地真去多烤肉食。
“年紀大了，胃口不好，吃不下多少的，這些就夠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是老人了，吃不了多少東西的。”毛媽媽忙附和著，他們這兩老一小的依附著楊文同過活其實心裏都不踏實，畢竟人家楊家能收留他們兩老一小，是人家仗義，她老兩口的可沒臉當這是應得的。
對於裏屋那一家四口，老人家是很不齒的，但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沒有他們兩老置嘴的餘地。
這一家人口歲多，但關係其實很簡單，秦觀止才和他們相處了兩三個小時就已經摸清了他們之間的聯係，對於楊文同他是心生敬佩的，在這種時候還能對朋友的父母不離不棄的人確實十分難得。但對於那糟心的一家的容忍，他又覺得楊文同過於婦人之仁，這個樣子怕是以後有的是麻煩，或許還會得人家埋怨。
“吃飯吧。”楊文同撿了一塊肉遞給懷裏的小耗子，將盤子推向秦觀止。
屋裏沒有家具，所有人都是直接席地而坐的，不過地上被清掃得很幹淨，就這麼坐下也沒什麼心理負擔。秦觀止挪了挪位置靠向楊文同，毫不客氣的抓了烤肉就往嘴裏丟。
秦觀止從小生在富貴窩裏，身邊多是溜須拍馬的人，很少接觸到接地氣的生活人。也就在大災變後才開始接觸到人性真實的一麵，他一路南下北上，短短的兩個月餘的日子裏所經曆的糟心事，所遇見的渣人比他這二十多年認識的人的總和還要多。難得遇見個有些俠氣的楊文同分外覺得難能可貴，尤其是，他身上還有些雲抱樸式的雞婆個性。記得小時候，雲抱樸也是這樣理所當然地照顧著所有師兄弟姐妹們，哪怕他們其中其實大多數都比她還大個幾歲。
“你想過離開這裏嗎？”秦觀止突兀地開口問楊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