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同耐著性子小心地一點點挪動著身體,麂子的警覺性很高,略微大點的動靜就能嚇跑它們,他必須借著它低頭啃草的那幾秒鍾安靜迅速的拉近距離,將它納入最佳射程之內。
近些,再近些。
直到距離差不多四十米左右,楊文同覺得差不多了。
他緊緊貼在一顆大樹的後麵,小心地順著樹幹立起了弓箭,借助低矮樹葉的掩護在麂子再一次低頭去啃食草葉的時候,射出了他蓄勢待發已久的一箭。箭矢劃破寂靜的空氣,帶著尖細的呼嘯聲****而出,雖然響聲不大,但破空之聲依然驚動了警覺的麂子。可惜晚了,就在它欲抬頭的一刻,箭矢已經釘進了它的頸脖之間。
被重創的麂子哀哀地長鳴了一聲,腳下打了個踉蹌,隨即勉強穩住了身體,蹬腿跌跌撞撞地逃跑,兩個跳躍間就消失在了叢林中。
“艸。”楊文同輕罵了一聲,麂子在最後時刻的一抬頭,使得箭矢略微偏下方了一點,沒有直接命中頸脖上的要害。不過,雖然沒有命中要害但這傷害也足夠致命,那隻獵物跑不出多遠就會倒地。楊文同準確地判斷這,循著地上的血跡一路追了下去。
野生動物大多都是晝伏夜出的生活規律,白天的山林顯得很安靜,隻有偶爾的鳥鳴聲回蕩在山林間。
楊文同循著血跡兜兜轉轉了好一會了,也沒見到倒下的麂子,他的心情變得沉重。受變異的影響,這隻麂子的體魄超出他想想中的強壯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少,楊文同的情緒也越來越焦躁,這東西流了一路的血,血腥味早就飄出不知道多少遠了,隨著時間的拖延,血腥味招惹來的食腐動物會越來越多,時間拖得越就對他越是不利。他必須得盡快找到它,給它補上一箭。
“噗!”一聲熟悉的輕響就在身邊不遠處,楊文同條件反射性地往地上一撲。
這個聲音在大災變之前他陌生的很,但在災變後的兩個多月裏,他聽這聲音已經聽到不能再熟悉了:這是槍支通過消聲器發出的聲響。
楊文同匍匐在地上等了片刻,沒再聽到第二聲槍響,這才大著膽子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爬過去。十米外的一處巨大樹根邊,一個人正手拿槍支在踹倒地的麂子,而那隻麂子脖頸上還插著一隻羽箭。
那是他的麂子!
“出來吧,看到你了。”胡子拉渣,過長的頭發紮成馬尾的男人頭也不抬的說。
騙鬼啊,你說看到了就看到了?老子是被人詐大的。楊文同在心裏不肖地默道。
秦觀止無奈,隻能抬頭再次申明:“真的看到你了,快出來。”
“呃。”見他視線直直地投向他,楊文同這才知道他並不是虛張聲勢。雖然不明白那男人為什麼手裏有槍,卻沒有直接向他掃射或帶著獵物離開,反而把他叫出去是出於什麼目的?楊文同還是走了出去,他這是不甘心自己射了一箭又追蹤了大半天的口糧就這樣沒了。
秦觀止滿意於他的配合,見他出來就指著地上的麂子說:“來,搭把手,我們先離開,這裏的血腥味太重了。”
他說的是事實,而楊文同這樣的老獵手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於是,也不再多話,找了跟小樹砍了借樹幹,用隨身帶著的繩子將麂子困吧了掛在樹幹上,兩個男人的身體素質都是進化過的,但單獨扛這麼隻兩百多公斤重的麂子還是略感吃力了點。兩個人用抗的,這樣的重量分攤開來兩人都能承受。
“你有車嗎?”秦觀止問。
“沒有。”楊文同說,現在的生活中,車已經成了奢侈品。城市街道兩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但卻沒有人去開它們,是因為燃料太過稀缺。
“那你一個人打那麼大的家夥,打算怎麼運回去?”秦觀止問。
“你怎麼知道我隻有一個人?”楊文同心裏雖然一“咯噔”,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平靜。
秦觀止笑笑,沒有說原因。
走在後麵的楊文同看這眼前那個高大的背影,心裏更是忐忑。這人個子很高,體型略微偏瘦,但身體整個線條都在彰顯著它充滿力量的強悍感覺,讓所有見到他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認識: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
楊文同的腳步都顯得沉重起來,在這種世道,不普通的人都是他們這種普通人招惹不起的。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放棄分麂子肉,先保命要緊?
“等一下。”秦觀止突然停止了腳步。
楊文同左右張望,還沒出森林呢,這家夥這時候停下來幹嘛?難道說已經到了他的車子附近,他這個勞力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