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眼睛的,沒看見人家在生氣嗎?雲抱樸很想一把邪火燒過去,可她沒受過可以衝陌生人亂發脾氣的教育,於是,悶悶地提起那袋幾乎沒動過的鴨頭遞過去,對那張晃到她眼前的毛爺爺看都沒看一眼。
美女也不和她客套,收回RMB翻身跳了下來,接過她裝鴨頭的帶著依然放在中間的小桌上,轉頭去驅趕下鋪的男人:“起來起來,坐邊兒去。”
男人無奈的瞪她一眼,乖乖地坐起挪到邊上去。美女現下已經穿上了衣服,不過沒比早上多多少,窈窕風韻的身材穿著背心熱褲反而更顯性感。慵懶地往小桌上一趴,粘起一個鴨頭就開始剝著吃,狀似無意的問:“怎麼,和小夥伴吵架了?”
雲抱樸白她一眼,關你毛線事。
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視力有問題,沒看見:“嫌姐姐多事?”
雲抱樸悶悶的不做聲,希望她能識趣的自己走開別煩她。
可她今天貌似碰到個不識相,那美女完全看不懂她的臉色,一副閑著無聊隨便找人聊天的架勢:“成,姐還真有點多事了。不過,姐姐我還蠻喜歡你那幾個小盆友的,個個都那麼有趣。你們是什麼交情?泛泛之交、業緣之交、刎勁之交還是總角之交?”
雲抱樸原本不打算理睬她的,可是聽她這個交那個交的一通說詞倒是生起了一點興趣,有了說話的興致:“總角之交,怎麼?”
美女神棍似的點頭,慢條斯理地扯了絲鴨肉丟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下:“沒,隻是覺得你們感情挺好的,是總角之交也就難怪了。青梅竹馬啊,這份友誼能維持到老那可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不過很可惜的是這種情義友誼太過純粹,很難長久。”
雲抱樸想了想:“不懂。”
美女點點頭,不懂就對了:“也就是說,小時候因為人單純、心靈純淨所以感情也純粹,但是人長大了會變,思想會複雜,心思會變多,感情上就會帶上各種雜質,想要維係那麼幹淨的友誼幾乎不太可能。”
雲抱樸看著她沉默久久:“然後?”
“什麼然後?”美女不明白了。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目的?”她雖然不常和人接觸,不是很了解人性,但她不傻,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會平白無故的對一個人好。
被人質問,美女大姐非但沒生氣,還很開心的大笑:“姐不是百合,對小姑娘沒興趣,不過,就算姐是同性戀,就你這麼顆小豆芽菜也不合姐的胃口。姐就是覺得你挺投我眼緣,看小盆友傷神煩惱什麼的最於心不忍了。姐其實就想告訴你一件事:是真朋友沒必要生氣,不是真朋友就不值得生氣。想開點,來給姐笑一個。”
一坨鬥大的汗珠掛在雲抱樸額頭,感情這位是禦姐呢嘛,講話好豪邁啊,嗯,穿著也豪邁。
“喲,到站了。”美女禦姐拎著鴨頭袋子晃了兩晃:“看你也是個好這口的,走,下去看看這站有什麼好吃的特色小吃。”
雲抱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這麼傻傻的跟了下去。不過這位美女禦姐雖然作風大膽豪邁了點,但爽朗的個性還是挺合她的脾氣。也就不再那麼戒備,也或許是陳曉鵬自從差點耽擱上車後就一直沒來找過她,枯燥的旅途實在乏味,她和這位新認識的大朋友竟慢慢的相處熱絡起來,往後卻是有點出雙入對的節奏。兩人一塊看熱鬧,一塊下車買小吃,一塊說八卦,枯燥乏味的行車時光都變得有趣起來。
隨著列車南下,氣溫越見攀升。這站到了雁城,雲抱樸的薄棉外套已經穿不住了。兩人結伴在月台上逛了片刻,買了當地的特色小吃酥薄月餅和凍柿,雲抱樸在等兩份排樓湯圓,而許睿瑜抱著一堆東西托著一碗辣子唆螺先回車裏。看著香噴噴、白胖胖的飄在酒釀湯裏的湯圓,雲抱樸流著口水催促著老板趕緊給打包的時候,軟臥車廂的乘務員突然大喊大叫。
“快上車,趕快上車。。。”
“什麼事啊?發車了?”雲抱樸東張西望找原因,下車不到十分鍾,才停那麼一會不可能吧。
老板動作麻溜的給她裝好湯圓,往她手裏一塞:“別問了,您趕緊上車去吧”
“啥?”雲抱樸還不明白,老板卻隻是伸手往右邊一指。
雲抱樸一轉頭,就看見月台不遠處,列車長帶著票務兩個人一路狂奔而來,她都能清楚看到他們兩個因奮力奔跑而扭曲的五官,驚懼、慌亂使得原本因快速跑動而扭曲的五官更顯了一份猙獰,如慢動作般的甩開的四肢步伐不穩,很有些踉蹌的節奏。而兩人身後,一大波人流緊追不舍。雲抱樸覺得奇怪,這看著像是追債的人群怎麼什麼人都有?挑擔的,背框的,抗著蛇皮袋拖著行李箱的,拖兒帶女、背著抱著的都有。一個個跟和前麵的人有深仇大恨似的咬牙緊追,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