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夢魘所占據的夜晚,她喊破了喉嚨也流幹了眼淚。
她本以為,那一切都是意外,可如今當真相從佟清清口中吐出,她竟被驚到眼淚也流不出一滴。
“怎麼?很吃驚呀?你其實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你怎麼可能做省長的兒媳?”
佟清清一句句,一字字,刺骨錐心。
佟箏箏就那麼木然地立在那裏,原本流不出的眼淚,也已在這時徹底決了堤……
在外人眼中,佟箏箏確實無限風光,頂著佟氏大小姐的頭銜,又嫁給了省長的兒子賀朝陽,無論是夫家還是娘家都讓人羨慕不已。
可唯有她自己清楚,自嫁給賀朝陽那一天開始,她的世界已徹底失去了陽光。那是一場沒有愛的婚姻,從頭到尾都是陰謀,都是醜陋,都是赤果果的交易。
所有人都以為給了她最好的歸屬,可真相卻不過是將她從真正的天堂推入地獄,她在地獄裏掙紮了八年,沒想到,地獄的盡頭居然是……
十八層地獄!!!!
閉了眼,佟箏箏的牙關已在咯咯作響,她咬下心痛,一字一頓:“我不離婚!”
“你敢不離,我就讓整個佟氏來陪葬。”
“你以為你做得到?”
冷冷回眸,佟清清笑得殘忍:“這句話,應該反著問,佟箏箏,你真的以為我做不到?”
“是你在佟氏內部搞鬼?”
抖著唇,她終於提出心底的疑問,可清清的答案,卻讓她的心再一次跌回穀底。
“不錯嘛,總算聰明了一回,不過,就算你現在知道,也來不及了。明天早上,佟氏的股價會一跌到底,而你們手裏的股份,最終都會變成一張白紙。你最好不要惹毛我,否則,不要說你,就是那兩個老東西,都會被我統統趕出家門。”
高傲地抑起下巴,佟清清氣焰囂張地開口,那種六親不認的冷酷,在她的身上佟箏箏有了新的認識,原來,這麼多年來,她們家養的不是女兒,而是一頭白眼狼。
想要爭取,想要挽回,但佟箏箏的努力換來的不過是被掃地出門的羞辱。
坐在楓林大道的長椅上,她掩麵而泣。
她是這棟別墅真正的主人,可從今往後,她卻再也回不來這裏。
萬事,有因就有果,也許,是她們做的還不夠好,可是,當佟氏麵臨倒閉,幾千個員工麵臨下崗,她又還能朝什麼方向去努力?
抬眸,滿目無神,任淚滴滾滾而落,佟箏箏隻是無聲低泣……
她該怎麼辦?
***
三天後。
抬首,仰望著高聳入雲的B&R集團大廈,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舉步向前。
沒有電話,沒有預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想見的人,但,蕭庭川已是她最後的機會,不可不試。
洗手間內,佟箏箏認真的整理著被雨水侵潤過的長發,無論成功與否,她都不願給他留下任何狼狽的印象,哪怕,她即將要以最卑微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
望著鏡中的自己,佟箏箏自嘲般輕笑,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斂眸,收起滿眼的悲傷,她驕傲的揚起下巴,霍然轉身,挺直的脊梁,猶如秋夜裏蕭瑟的蘆蒿。
而此刻,B&R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內,年輕的CEO正負手而立。
明亮而寬大的落地窗前,蕭庭川眉頭輕蹙,神情絕冷。
站在五十八樓的頂層,居高臨下,很容易將F市的全景盡收眼底。川流不息的車輛有如飛速移動的蟲蟻,而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恨意,亦如蟲蟻噬心,在他心頭,一口一口,咬出悶痛的痕跡。
掛斷秘書的電話,蕭庭川心情沉重,這麼多年了,他一刻也未曾忘記,每個心痛難當的夜晚,他總會緊緊抓捏著左手臂上那片猙獰的傷疤,借以提醒自己那些悲慘的記憶。
佟家的人不值得同情,而她佟箏箏更加不值得原諒。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她,可他還是決定讓秘書放她進來,八年了,也是時候算清舊帳,讓她嚐一嚐,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