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Part Two 心力交瘁
原來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活得這樣辛苦,她曾經羨慕過的人,她曾經向往過的人,她曾經愛過的人,她曾經恨過的人。原來他們每一個人,其實都和她一樣,活得千辛萬苦,那麼她還可以去恨誰呢?
【01】
“醫生說,隻要你堅持這樣每天鍛煉你的左腿,很快就能恢複正常的了。”扶著韓在熙做完了早上的訓練項目後,她一邊幫他擦著汗一邊說。
韓在熙低頭小聲地嘟囔,“其實不那麼快好也沒關係——”
“你說什麼呢!”雖然小聲,但還是被她聽到了,“韓在熙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好好訓練趕快給我好起來,我可不想再天天往醫院跑了,衣服上都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呢。”
她說的是事實,因為她現在不僅是要跑醫院,而且是台灣和大陸兩頭的醫院輪流著跑,從前最反感的醫院那股高濃度的消毒水味,現在已經聞成習慣,可是她覺得好累,不僅是因為旅途的奔波,還因為沉甸甸的心事。
她不喜歡醫院,或者說,其實是恐懼——回去看望母親的時候,在醫院的那些天,每一天,她都可以看到很多死亡的恐怖畫麵。有時候她按開電梯,裏麵就有護士帶著一具屍體;有時候她在電梯裏麵,有護士按開電梯,推進來一具屍體。
每次她都嚇得臉色蒼白,那樣的感覺是非常恐怖的,被困在陰暗的電梯裏,她明明害怕,可是想逃也逃不掉,想哭卻又不敢哭出來。於是她也終於明白死亡是一件多麼稀鬆平常的事情,而能夠健健康康地活著,是多麼巨大的福祉。
手術的時間已經確定下來,這兩天她就會飛回到大陸去,醫生的那些話每一天都在她的腦海裏反複浮現:肝移植的手術長達十幾個小時,要從她身上切走的肝幾乎達到60%,手術存在一定的危險性,因為手術之後有可能出現肝衰竭,甚至會導致死亡。
她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那麼近,雖然以前她有過自殺,但那時候的她萬念俱灰,對死亡沒有絲毫的感覺,而這一次,她像是領到了一份上帝的判決書一樣,上帝提前告訴她:做這件事的話,你有可能會死。
“顏惜,我是不是說錯什麼惹你生氣了?”韓在熙慌忙地問,之前跟她開玩笑,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可今天她的表情卻是這樣凝重,“我剛剛那樣說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收回那句話,我答應你一定好好訓練,趕快好起來,你別不開心啊。”
她回過神來對他笑笑,“我沒有不開心,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突然把她抱進了懷裏,心疼地摸摸她的頭,“顏惜,一切都是時候結束了,等我的腿好了,我們就一起回韓國去,好不好?”
她怔怔地看著他,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03】
原本她是想用傷害的方式逼他放手的,就說她要嫁給宋楚言了,不要跟著他這個瘸子,隻要一句話,就可以將他傷得很徹底。可是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她突然明白,原來事情的解決方法真的是有很多種的,沒有必要選擇最糟糕的那一種。
這個道理是多年來一直把她當作死對頭的李心瑤教會她的。
程子歌的工作室宣布要結業以後,李心瑤的經紀人突然以李心瑤的名義向媒體發布了一則消息,說李心瑤決定不追究程子歌的責任,也不需要他做任何的賠償。
那天她去醫院看李心瑤,如媒體所報道的,除了臉,她幾乎全身都燒傷了,傷勢放眼望去隻能用慘不忍睹兩個字來形容。李心瑤具體的傷勢狀況是三度灼傷占41%,淺二度灼傷占13%,受創部位主要分布在全身及四肢各處,現在的她,已經先後接受了好幾次的清創手術以及兩次的植皮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