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磕在水泥地麵,發出悶響。
喬慕踉蹌地退了幾步,對方這麼陡然鬆手,她險些栽倒在了地上。
“沒事吧?”還是唐北堯趕來,從後麵扶住了她的身體。
喬慕搖搖頭。
眼前這種情景,讓她的腦袋有些空白,整個人都有些懵。她看著地上那個拚命磕頭的人,又往他跑來的方向看了眼:“有人在追你嗎?你可以去報警!”
但是那個方向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追來的樣子。
“咚!”
“求你幫我!”
那個人還在拚命磕頭,腦袋撞地的聲音,和他發出的懇求聲,在這空曠的停車場裏,尤為明顯。
“你別磕頭了,我受不起。”喬慕真是受不了他,忍無可忍中,猛地抬腳過去,想把人從地上拽起來,“你起來!我們幫你還不行?”
“你幫我?”那個人猛地仰起頭來。
隻是喬慕沒聽出其中的某個關鍵,她直接忽略了那個正常人都會忽略的細節:她說的是“我們”;而這個男人,自始至終懇求的,都是“你”。
“是是是!”我們幫你報警總行了吧?
喬慕無奈地想。
然而——
她沒有料到:這回對方猛地起身,手裏卻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很小,刀片的形狀彎曲,刀鋒卻很鋒利,她甚至能感覺到一閃而過的寒芒……
他抓住她的手,就想用匕首劃。
喬慕的臉色一白。
她掙紮著後退,對方卻沒肯鬆手,嘴裏還在嘟囔著:“一點點……隻要一點點……”
“放開我!”喬慕什麼也聽不進去。男人的手勁奇大,她一下子掙脫不開,眼看著刀鋒要劃上手心,她失聲叫出來,“唐北堯……”
手上的鉗製一輕。
事實上,在那個男人強製抓她手的時候,唐北堯已衝了過來。他扣住對方的前臂,用力往旁邊一擰,對方便疼得被迫鬆手,匕首頓時掉了下來。
“啊!”
下一秒,那個男人慘叫。
他便被唐北堯踢飛出去,重重地摔在過道上。唐北堯抬腳過去,單腳碾壓上對方的後背,另一手反扣住對方的胳膊,徹底把人製住。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
在喬慕驚魂甫定時,那個男人,便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唐北堯……”喬慕低喃。她不知道,唐北堯的手裏,是用了多大的力度?反正那個被他製住的男人,臉上是無比痛苦又扭曲的神色。
“我報警?”她提議,快速地拿起手機。
這個男人,或許是暴徒?或許是精神有問題?
“退後。”唐北堯卻喝住她。他背對著她的方向,已經撥出了電話,嗓音低涼地向對麵交代,“這裏有個人,你們來處理一下……對,在停車場……”
聽起來,他應該是和下屬們說話,隨行的下屬還未走遠。
喬慕正猶豫著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啊!”
地上的男人突然又慘叫一聲。
喬慕抬眼看過去,唐北堯似乎沒施加重力,還在那裏打電話,甚至沒有看他。而那個男人,卻以震驚又恐懼的眼神看著唐北堯,然後又轉向她,目光純粹又絕望……
喬慕一呆。
她很難說清楚,這是什麼感覺?
就好像……
一個正在被執行死刑的動物,驚恐惶惑,朝路人露出最後的懇求。
他還想求她什麼?
喬慕沒有看清,因為那個人已開始幹咳,嗓子裏咳出新鮮的血液來。他的腦袋也無力地耷拉下去,然後他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樹皮那樣的斑駁,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正常……
“唐北堯?”喬慕震驚地叫他的名字。
唐北堯沒答應。
他還在那邊打電話,把停車上的具體位置報給下屬,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腳下的人在經曆什麼樣的變化。
“唐北堯!你快看他!”喬慕再也顧不上其他的,衝上去直接搖晃唐北堯的胳膊,“你看見了嗎?這個人的皮膚……他也是那個組織的!他也是那裏來的!”
她的目光,始終死死地盯著地上的人。
她沒注意唐北堯,更沒注意自己握著的那條胳膊,緊繃異常。
“嗯?”唐北堯應聲,說話的同時,他霍然鬆手,退後一步站定,“他怎麼了?”
他問得平靜。
平靜得近乎異常。
“他剛才……”喬慕的腦子還是爆炸的,“皮膚變化過!像之前死掉那個人一樣!”
地上的人在粗喘。
那個男人匍匐在地上,唇角還有新鮮的血液滴下。他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生命力,整個人都虛弱至極。他朝唐北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喬慕,帶著淚光搖了搖頭,然後暈了過去……
喬慕的身體僵住。
最後的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