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茜!”
喬慕一驚,連忙轉身追上樓。
“阿凱!不要離開我……怎麼會這樣……阿凱你怎麼樣……不……”在樓梯上,便能聽到常茜的哭喊,清晰地從二樓的方向傳過來。
喬慕加快了腳步。
隻是當她循聲到達更衣室的門口,裏麵的情景,卻讓她睜大了雙眼,駭然地僵住——
好多血!
嫣紅的血跡,從更衣室的中心開始,蔓延鋪撒開來,蜿蜒成道道暗紅的溝壑。周凱就躺在那片血跡的正中央,手捂著自己的脖子……
但根本捂不住!
不停有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滲透出來,染紅了他的襯衫,也染紅了常茜潔白的婚紗……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阿凱,怎麼這樣?”常茜正嚎啕大哭,她拿了毛巾幫周凱按住傷口,同時猛地倒出包裏所有的東西,在那片血泊之中胡亂地翻找,“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的全身都在發抖。
她拿出一個很小的注射器,試圖要紮上周凱的手臂,可就在她要下手的那一刻,周凱握住了她的手臂,虛弱、並且無力地對她搖了搖頭。
他不讓她這麼做。
一個是護士,一個是警察,他們都懂基本的醫學,所以彼此心知肚明——
周凱,是活不下來的。
“不,阿凱,不要離開我!我們好不容易才挺過來的!”常茜在那裏絕望地搖頭,鮮紅的血液,在她的婚紗上染上片片紅色。
原本聖潔美好的婚禮,隻剩一片悲哀的血色。
周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伸手,想要去摸常茜的臉,卻發現自己在她臉上抹上了好多血。他的眼眶紅著,用了餘生所有的力氣,用口型表達——
‘我……愛……你……’
他垂下了手。
他的身體開始抽搐。
那種失血過多,意識喪失,本能的、彌留的抽搐。
“阿凱!”常茜哭得越發淒厲絕望,她不停地搖頭,“不要走……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先生要這麼做……為什麼……”
“我叫了救護車!你們……”喬慕剛打完電話,往回一看,便是這樣的景象。
喬慕聽到的,恰好是這句話。
先生?
K先生?
各種的細節瞬間拚湊重合,喬慕猛地上前一步:“南溟是K先生?”
常茜根本無法回答她。
她拚命地按著周凱的脖子,試圖堵住血液的流出,即使頹然,也要努力到最後一刻……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喬慕隻覺得瞬間窒悶到了極致——
他的聲音、他握手的冰涼……
他是K先生。
“混蛋!”
她緊緊地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出聲。她看到了掉在周凱旁邊的警槍,想必剛剛周凱還沒握住槍,就已經被擊倒了……
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衝動和勇氣,猛地上前把警槍握在手裏,直接追了出去!
…………
“南溟!”
她在停車場的位置追到了他,有人正打開車門,請他上一輛車。
“站住!”她強忍著紊亂的呼吸,連同所有的情緒一並憋住,就在距他三米之遙,舉起槍,槍口對著他,“K先生?”
一如當初在地窖中,她問他那樣。
不!
不一樣!
他造成了那麼多傷害!這次他們新仇舊恨,憤怒是加倍的!
“先生?”那個開車門的人臉色一變,試圖擋在南溟身前,卻被南溟抬手,先一步止住。然而他的反應和稱呼,已經坐實了南溟的身份。
“喬慕。”示意下屬退到一邊,南溟卻是麵帶微笑,一步又一步地,向她靠近,“你終於認出我了。不容易呢!”
他的話,加劇了她的憤怒。
南溟。
她信了他是南溟。
因為他是“殘疾人”,因為他長得和唐北堯有些像,她便莫名對他多了幾分同情和善意……婚禮上,她甚至把他當成朋友!
“為什麼殺周凱?”喬慕衝他吼出來,想到樓上的慘烈,眼眶便不由跟著發紅,“他們今天結婚,你難道不知道嗎!”
南溟笑而不語。
“還有梁音!”提到梁音,喬慕的聲音便止不住哽咽,“梁音什麼都沒有做過,你為什麼要毀了她?你知道她現在什麼樣子嗎?”
長睡不醒,生不如死。
都是他!
都是他做的事!
南溟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看她的情緒崩潰,他眼底卻隻是浮動著興味。從頭到尾,他就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她的難受。
“和你有關係嗎?”直等她徹底發泄完了,南溟才終於開口,很不理解地搖頭提醒,“周凱、常茜、梁音,這些都是別人,和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