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K先生,怎麼好像——
很生氣?
卻又很高興?
屏幕上的光線閃爍,照得機艙內一陣陣亮,白大褂看著對方臉上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心裏越來越發虛:總覺得滲人!慎得慌!
“沒死啊……”終於,K先生緩緩放下紅酒杯,低低地笑了,“果然,唐家最純正的血脈……不是那個人可以比的。對了,他一點事都沒有,去醫院幹什麼?”
話鋒一轉,他陡然想到。
“是喬慕,他的女人。”白大褂接話很快,顯然他在醫院周圍徘徊了一夜,已經把大概都打聽了個清楚,“喬慕中槍了!還是唐北堯開的槍!”
沙發上的人愣了。
“不過喬慕應該也沒事了,我聽下屬說,她已經醒了……”他盡職地把偷聽到的小道消息一並彙報了,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肯定錯不了!”
“嗬……”K先生失笑。
他低著頭,半晌,才若有所思地低喃出口:“她活著,的確比死了要好,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死了。辛苦你了,醫生。”
他隻記住他有用的消息,對方假裝醫生的話,他瞬間就忘了。
白大褂也不糾正。
“哪裏哪裏!”他謙虛著,反正一切也都是向錢看,“那答應給我的那份報酬……是不是?”那個讓他跟蹤唐北堯的人,可是承諾給他一大筆錢的。
“去拿吧。”他往後倉指了指。
白大褂歡天喜地地去了。
很快,兩個下屬拖著白大褂的屍體出來,“碰”地一聲直接扔在沙發邊上,然後,他的下屬摘掉了防毒麵具:“處理好了。”
地上的屍體還很“新鮮”——
口鼻的血正緩緩流出來,他的身體還在微微有些抽動,而他的那雙眼,在將死之際,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人,滿是不懂和不甘……
屏幕上正在放映森林動物大合唱,屏幕下則是剛進行完一場殺戮。
極致的對比。
卻符合K先生的審美。
“起飛。”他別過臉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隻是終於下了起飛命令,然後在下屬拖走屍體之際,補充了一句,“經過太平洋的時候,再扔下去吧。”
“是!”下屬應聲。
女人上前來給他添酒,倒完正要離開時,卻被叫住——
“你幫我拿個醫藥……”箱過來!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邊說話,一邊撩高了自己的衣袖,卻在看到前臂的現狀時,說到一半的話又停下。好像用不著了!
那邊還有一個明顯的牙印,但是被咬出血的部分,都已經結了痂,隻剩下青紫深紅的一圈。
“K先生?”等不到他的下半句,女人疑惑地問了一聲。
“算了。”他揮揮手,“那個創可貼過來吧。”遮遮醜……
“是。”女人很快去了。
在飛機起飛之前,她送來了創可貼,大小適中,正好蓋住那個牙印。他自己撕了貼了,然後靠在沙發上,卻是陷入了失神……
他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唯一的意外——
是讓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記號!
差點就露了餡……害他多做了好多事!
他想到在那個黑暗的地下空間,她曾那樣殊死反抗過,那麼義無反顧,那麼拚……雖然,她的正常身手,真的沒法傷了他。
居然就直接咬了?
“喬慕,挺能耐。”
…………
喬慕是在後半夜醒的。
痛醒的!
麻藥的期限已過,胸口的傷處開始隱隱作痛,然後逐漸轉化為劇痛,讓她從深度睡眠中清醒,腦袋也跟著徹底清醒過來……
她想起來了:她中了槍!
“怎麼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一眼就看到了唐北堯,他就陪在她旁邊,躺在她的右側,她一有動靜,他便警覺地坐起來。
“……疼。”她吸著涼氣,眉頭皺在了一起。
她從未中過槍,也從未受過這樣的傷,現在疼起來,真的那種感覺讓人想死——從胸口放射出去,疼痛進入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比死更難受。
“你不能打太多麻藥。”唐北堯躺下攬住她,用身體給她支撐,“……對你的身體不好。”他的聲音低緩,其中帶著歉疚。
喬慕咬著下唇,強忍著。
“想點其他的分散一下注意力。”唐北堯越發不忍,可是,他幫不了她,隻能默默地抱緊她,“喬慕……”對不起。
喬慕閉眼深呼吸。
她忍著痛,疼痛讓她的神誌徹底清醒,她想到了中槍前一刻,於是抓著他的衣襟,艱難地出聲詢問:“梁……梁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