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北堯似也發現了什麼——
他的視線掠過她蒼白的臉色、喬正的床頭、正在滴注的血漿……然後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撩高她的衣袖,看到手腕處抽血後的紗布貼。
“你給他獻了血?”他近乎咬牙切齒,聲音簡直冷得不能再冷。
她的身體,能獻血?
不要命了!
他的怒意上湧,連帶著握住她手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喬慕就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無聲地抽噎著,又溫暖又心酸……她一個人真的扛不住……幸好他來了。
唐北堯努力調整著呼吸,卻也隻是任她哭了五秒。
“我讓人帶了藥,一會兒回酒店,給我乖乖喝藥!回去把晚飯吃了,檢查日期改約,還是要做的!”他的口氣很不好,幫她擦眼淚的動作也有些粗魯,“哭什麼?照我說的做,你哭也沒用!”
喬慕的眼淚掉得更凶。
她不是在哭這個……
可是她哽咽得停不下來。
結果她沒解釋清楚,唐北堯卻是先心軟了,沉吟許久,麵色無奈地開了口:“我不是在凶你……是你先把我氣壞了,懂麼?”
“對不起……”喬慕哽咽著:讓他擔心了。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她想說的話還沒出口,便被唐北堯打斷。他的神色有些惱,無可奈何地補充,“先回酒店,把藥喝了再說!”
說完,他就想帶著她往外。
“不行!”意識回籠,喬慕猛地拽住唐北堯的袖子,“我爸爸還沒有醒……外麵都是警方的人!我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爸爸和警方自首了,他們會抓走他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爸沒有和我說過……”
“我不關心。”唐北堯終於打斷。
提到喬正,他的麵色就沒好過。
“唐北堯!”喬慕的眼神近乎懇求,“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唐北堯的目光一閃,眼底略過一抹複雜。在聽到她的話以後,他沒再強硬地堅持,反而鬆開了她,歎了口氣,開口安排——
“我讓人送你去酒店,你去休息,這裏我來打點。”
“你?”她想知道他怎麼打點。
他那麼恨爸爸……
可是唐北堯根本沒想解釋。
“喬慕,你有兩個選擇,”他開口,目光寒涼,不容商榷,“要麼,我跟你一起走,把人丟下;要麼,你走,我留下安排好。”
等於沒給她選擇。
喬慕遲疑地站立著。
而唐北堯已叫了下屬進來,指了指喬慕:“送她回酒店。”
……
暮色四合。
夕陽斂起最後一絲金芒的時候,床上的人低吟一聲,醒了過來。
病房裏有些暗,喬正睜著眼望了一會兒,才適應房間內的光線,然後,他在房間內搜尋了一圈,發現站在窗口的清雋身影……
“北堯?”他認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地叫出名字。
唐北堯怎麼會在這裏?
那他現在……還在警方手上嗎?
“去和警方自首了?”聽到身後的動靜,唐北堯才回過身來,大半個身影都隱匿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你為所謂的正義……還真是崇高。”
低涼、嘲諷,他毫不掩飾對他的睥睨。
喬正的心中一刺。
他知道唐北堯的意思……
“我拿到了關鍵證據。”他開口,說話的同時,嚐試著坐起來。
他很疼,所以動作艱難。
唐北堯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待喬正終於坐穩了,他才冷沉地說出下半句:“我可以把你送出濱城。”他掃了眼喬正此時的模樣,“躺著、坐著,都可以。”
喬正一愣。
“不用了……”他知道,唐北堯的勢力,可以幫他脫困。隻是他搖了搖頭,選擇了拒絕,“如果我走了,就沒人去說真相了……”
而一旦他“招供”真相,警方立馬會對他按重刑犯扣留,就再也走不了了。
唐北堯麵色微沉。
隻是,他連半句勸解也沒有,既然喬正已經選擇了如此——
“那你就去英勇就義吧。”他嗤諷一笑,直接起身,走向門口,在經過喬正床尾的時候,步伐停了停,“隻一點,拜托死幹淨利落點。”
說完,他抬腳向外。
“北堯!”也許覺得是最後一次見麵了,喬正的聲音有些急,“當年的事我很抱歉,不過你要明白,即使我不那麼做,那個人也救不回來了……”
“碰!”
病房的門已被甩上。
唐北堯終究沒聽喬正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