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莊恬恬不是一個愛哭的人,至少少年期的莊恬恬很少掉眼淚,哪怕他總是一個人到處跑來跑去。後來他碰到了段淩,兩個人成為朋友,一起上下學莊恬恬笑容更是多了許多。
自從秦墨書走後,莊恬恬的記憶就開始下雨,所有關於年少的記憶都變得濕答答的,偶爾想起來就像吹起來的冷風,寒意滲透骨縫鞭辟入裏。
可很多記憶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在冬天,而是在明晃晃的夏日。莊恬恬高二下學期,段淩高三下學期。
秦墨書走了以後,段淩整個人都變得陰翳,他倒是有恃無恐,反正他跟莊辭都保送了學校無所謂學習不學習,並且開始跟圈裏的人到處鬼混。
那時候對段淩的愧疚要把莊恬恬淹沒了,但他又不敢離段淩太近。有時候碰到段淩來學校,放學才會背著書包,偷偷在他身後跟著,他道歉了許多次,段淩一次都沒有理過他。
林瀚澤那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了,見莊恬恬整天挎著一張小臉,就吊兒郎當地湊過去:“嘿,莊辭小叔,這是怎麼了?除了我,還有別人欺負你呢?”
“你給我點錢,我幫你打回去。”
莊恬恬懶得理他,扭頭就看到段淩抱著籃球跟張佚那四個人從操場往籃球場走。
一中的校服是藍白的,段淩的拉鏈沒拉,校服下擺隨著走動漂浮著,看起來高挑英俊。
他們路過這裏,莊恬恬叫了段淩的名字。
莊辭正把著段淩的手,倆人回頭,背景的天空深藍空曠。
莊辭說:“小叔,下午好。”
段淩則是嘴角嗤笑一聲,多不屑一顧似的。
年少的莊恬恬總是有很多勇氣,或許是因為並不知曉他對段淩是愛,也不隻是單純的喜歡,所以他才有勇氣追上去,光明正大地說挽留的話。
操場邊上種著白玉蘭,風一吹到處飄散起淡淡得花香。張佚那一群人又去踢球,林瀚澤靠在攔網邊上沒個正形地吸煙,一雙眼睛卻忘段淩和莊恬恬那邊看。
“段淩,我隻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他的手攥攥著拳頭,垂下來,放在校服的褲縫上,“我很珍惜。”
“是我做錯了,不該幫你母親傳信。
“很想要彌補。”莊恬恬抬頭,往段淩的眼睛裏看,他說,“我做什麼你能原諒我,我們還能繼續當好朋友?”
段淩那時候像是很煩躁,他從煙盒裏抽一隻煙來,點燃:“莊恬恬,我們沒辦法當朋友了。”
這句話一吐出來,莊恬恬的眼睛裏就沒有光了。
段淩強迫自己別過臉去,沒多久又轉了回來:“莊恬恬,別粘著我了,我看見你煩。”
像是不忍心看莊恬恬傷心,他又補了一句,“除非你能把家還給我。”
莊辭在一邊蹲著,段淩說完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莊恬恬站在原地,很久之後林瀚澤走了過來:“這是聊什麼了?怎麼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喂!”林瀚澤把手往莊恬恬的校服上衣兜裏伸,翻他兜裏的錢,頭也不抬,“聽不懂人話了怎麼回事?傻了?”
莊恬恬還在愣神,林瀚澤已經把他的錢包翻出來了:“我們甜甜今天兜裏怎麼沒有糖,不甜了啊。”
林瀚澤數錢:“心情不好,兜裏還裝了小一千,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爺。”
莊恬恬本來心情就很低落,他以前是不願意理睬林瀚澤那群人的,但段淩剛剛對他的態度讓他很難過,莊恬恬他忽然就很想要發泄,於是他把兜裏裝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搶,搶,搶,就知道搶!”
“給你!給你!都給你!”莊恬恬把錢,手機什麼的一股腦丟到林瀚澤身上,“夠不夠!夠不夠!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