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七年前,平江王被皇帝派曲臨江以迅雷之速處置之後,各地藩王行事愈發低調謹慎,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懂,生怕一個不小心,落得個同平江王一樣的下場。不過,皇帝近些年越漸成熟,也因為平江王的緣故,對藩王的監管更嚴格了一些。如此雙方戰戰兢兢,虞國表麵看似平靜,實際上皇帝並不能分清這些諸侯的心中,是否都那麼安穩平順。
靖州,烏篷山,綠林環繞,薄霧淺淡,林間飛鳥走獸時有隱現。
綠林深處,一座由籬笆圍城的不大不小的院子中,規規整整的建了幾間精致的木屋。木屋一順的用又細又長的樹幹排製而成,中間的一座木屋有兩層高度。二樓突出一塊平台,平台上放著一張小幾,幾邊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看那模樣,似乎是在認真挑選桌上眾多雜亂的草藥。
“師妹,你現在的醫術已經快要趕上師傅了。”趙仁義憨厚的臉上,滿是讚賞的笑容。
季長清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來,將自己手中的那部分挑選幹淨的草藥拿到旁邊的小桌上擺好:“師兄說笑了,我的醫術比師傅還差的遠呢。”
她穿一件淡藍色的錦緞長裙,上麵繡著朵朵雅致的壓底梅花,腰間簡單束著一根同色絲帶,柳腰不盈一握。一頭烏黑長發,用一根潔白的錦緞輕輕綁縛在腦後,顯得飄逸灑脫。已經二十四歲的季長清,臉上較之七年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輪廓更加分明了些,少了些孩子氣的嬰兒肥,多了絲穩重成熟的味道。纖細柳眉下的一雙明眸靜如深潭,神色間都是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
趙仁義見她站起身來,也跟著站起來:“不是啊,你根本沒怎麼學就已經這麼厲害了,比我可強很多,”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這幾年跟你同時學的,現在師傅說你的醫術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唯一不足的,便是沒有經過很多試驗。而我現在,最多隻是治一些傷寒發燒的小毛病,實在慚愧。”
“知道慚愧,還不算太無藥可救。”忽然,院子門口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
“糟了,師傅回來了,我還沒挑完呢。”趙仁義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驚,連忙坐下,認真的挑起自己麵前的那堆亂七八糟的草藥來。孫錚讓他和季長清同時挑撿采來的草藥,季長清的那部分挑選完了,而他的那部分,還有一大半沒有完成。
院門口離竹屋不遠,說話間,孫錚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樓梯口。季長清轉頭看去,不多時,便見孫錚的身影出現在二樓。
“師傅,”季長清輕輕叫了一聲,孫錚微微點了點頭。
趙仁義也轉頭看他,討好的叫一聲:“師傅。”他以為孫錚這次會向往常一樣批評他,不想孫錚竟然出乎意外的也對他點了點頭,沒有一點要批評他的意思。趙仁義有些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低頭整理草藥了。
“長清,仁義,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孫錚沒有走過來,隻是站在樓梯口淡淡道,說罷,一轉身朝樓下走去。季長清和趙仁義互相對視一眼,並沒有從彼此眼中看到什麼,隻好同時跟在孫錚身後朝樓下走去。
師徒三人走在清晨的山坡上,蟲鳴鳥叫,綠林幽幽,天空湛藍如洗,走了一會兒便有水聲潺潺,又有清風拂麵,簡直令人神清氣爽。順著山邊的小路往上走,不多時,孫錚便帶兩人來到山上的一處平台之上。這是一塊四麵不靠的平整地方,腳下的土地上,生長著柔軟的青草,踩在上麵十分舒服。
孫錚又往前走了一段,終於在草地上停下來,轉身看向季長清和趙仁義兩人。卻隻是看著,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