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之前不願同朝廷的人有過多往來,是因為要保護季家的紫薇玄鐵,而朝廷中人,自然對這種東西的關注更多些。但現在,季家已經沒有什麼需要保護的了,不但寶物沒了,甚至連人都沒了。
雖然是在笑著的,但此刻季長清臉上的那種落寞和哀傷,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能輕易掩飾掉的,哪怕她已經盡力在掩飾,可還是有絲絲縷縷的憂傷泄露出來。畢竟,她剛剛遭遇了人生之中的重大變故,如今已是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齊佑抿了抿唇,心中忽然閃過一絲連他自己的察覺不到的憐惜。下一刻,便佯裝開心的對季長清說道:“你的意思是,不生我氣了嗎?”
季長清微微搖了搖頭,淡淡道:“不了,你既然已經對我坦白,我便不在乎了。”她又輕輕笑了一下,抬起頭,晶亮的目光落在齊佑那張過於美貌的臉上:“畢竟,你也曾盡力救我,我還要謝謝你。”說完這句話後,季長清忽然愣了一下,平靜淡然的眼眸中忽然起了一絲莫名波動。
齊佑見了,目光微閃,一抹異色轉瞬即逝。緊接著,臉上重新帶上了輕鬆神色,意味不明的笑道:“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覺得應該謝我?”
季長清不假思索,輕輕點頭道:“是。”她是真的感謝齊佑,這個人,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不正經的浪蕩模樣,玩世不恭,遊手好閑,自命不凡甚至驕傲自大,但在她有困難的時候,他卻一直在無條件的幫助他。這樣的朋友,她應該珍惜的吧。而且,季長清之所以如此容易便接受了齊佑的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齊佑雖然出神皇室,身份尊貴,但卻並不喜歡富貴,而是性情灑脫,喜歡山水的人。他的身上,並沒有那種權欲熏心的氣息。更像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的有錢公子哥兒。
和齊佑在一起的時候,季長清一直很輕鬆,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用顧忌。不像麵對曲臨江的時候,她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著自己的形象,擔心她說了什麼他不喜歡的話,擔心她在他麵前出醜。
一抹溫潤淡泊的白色身影,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出現。
瞬間的疼痛,毫無征兆的紮在心裏,季長清身體一僵,臉色刷的便是一白。曲臨江,這個名字,如同一把利劍,瞬間比那穿透了她的心。季長清死死攥住拳頭,不能相信自己竟還會如此,還會因為曲臨江而心痛。她咬著牙,她應該恨他的不是嗎?畢竟,他對他那樣殘忍,那樣無情。而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現在都已經煙消雲散,她的一廂情願也必須該結束了。
雖然理智告訴季長清,再為曲臨江心痛是不對的。可是,她的心,現在卻似乎並不受她控製。怕別人看出來,季長清連忙掩飾般的低頭,吃了一口飯,細細咀嚼,暗自忍耐著,等待那股痛楚過去。
齊佑這會兒心情很好,似乎並沒有發現季長清一瞬間的不正常,他勾著唇角狡黠一笑,興致盎然的對季長清說:“既然如此,那你以身相許吧。”
“哧!”趙仁義似乎被齊佑的大膽言語震住,口中的飯忍不住噴出來,但好在他即使反應過來,用手捂住了嘴巴,將頭低到桌子旁邊,這才避免了朝桌上噴飯的可怕後果。
在趙仁義不斷的咳嗽聲中,孫錚終於怒了,鄙視的看著齊佑說道:“你滾吧,你個死女人臉,不要在這裏勾引我徒弟,她不會看上你的。”
齊佑臉色一黑,謠言切齒道:“死老頭兒,你再說一遍。”
孫錚淩然道:“再說一遍怎麼了,仁義比你男人多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忘替自家徒弟爭取。
趙仁義此刻已經將噎住的飯菜咽下去,抬頭的時候忽然聽到自己師傅又說了這麼一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季長清,見她好似沒聽到似得默默吃飯。便也默不作聲的埋頭,繼續吃自己碗中的飯。這些人太可怕了,他實在是說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