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清不知道,此刻她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蒼白起來,同曲臨江蒼白的臉色,也差不了多少。
雨水已經越下越小,沒有初時那般的來勢洶洶的氣勢。假山,小路,綠樹或者是紅花,都在這場大雨中都被衝刷的幹幹淨淨,不染塵埃。水分被吸收,那些植物的翠綠莖杆,在細雨中越發的亭亭挺直。不遠處的甬路上,忽然出現了舉著油紙傘的人,季長清目光微微一動,那些都是季府的人,因該是來接季長清和李光宇的。
“小姐,”萍兒的聲音中帶了些微的驚喜,幾步來到她身邊,“太好了,終於有人來接我們了。”估計是被凍得不清,她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季長清回頭看了她一眼,萍兒的小臉凍的有些青白,嘴唇也微微發紫。
想到自己身上有曲臨江的披風,這小丫頭可是同她一樣,全身被淋的濕透。又站在著涼亭中吹了辦半天的冷風,實在是比她受了更多的苦。季長清還不太冷,所以不太想離開,更不想失去這次同曲臨江共同賞雨中景的機會。可是,她又看了看凍得發抖的萍兒,她不能如此自私,自己不冷了,就不顧婢女的感受。
而且,季長清也不能讓萍兒先回去,因為她自己現在也是全身濕透。若是提出不會去,那些來接她的人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她沒有回答萍兒的話,視線不自覺的看向了站在前麵的曲臨江。
似乎是感覺到了季長清的目光,有或者是,曲臨江正巧也想要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正好對接上了。季長清愣了一下,曲臨江忽然勾唇一笑,理解的,溫和的說道:“長清,你全身都淋濕了,先跟他們回去吧,換一身幹衣服,好好洗個熱水澡,再喝一碗驅寒的薑湯。”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長長的黑睫毛輕輕晃動,笑著說:“下次你可以來找我啊,來冀州這麼長時間了,因為一些原因,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冀州的美景呢。若是方便的話,你帶我出去玩一玩,如何?”
巨大的喜悅瞬間填滿整個身心。剛才的失落消退,對於季長清來說,曲臨江的邀請,就是一個十足的意外驚喜。其實她早就想邀曲臨江出去玩兒了,可是,因為這樣或是那樣的忐忑和小心,總是沒能鼓起勇氣,這會倒好了,曲臨江竟然主動起來。實在是個季長清沒想到的好消息。她立即興奮的回道:“真的嗎,江大哥,我可以找你出去玩?”
曲臨江的神色奇怪,烏黑的瞳孔閃動,但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曲臨江輕輕點頭,季長清臉瞬間飛上絢爛如同煙花般的美麗笑容,似乎是得到了天大的喜訊一般,整個人如同飄飛的精靈,快樂之情溢於言表。
奔堯下看著季長清飛揚的笑臉,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暗自歎了口氣。看來季長清對他家公子的喜歡,實在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他敢保證,如果曲臨江現在說要了她的命,若是再加上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的話,季長清估計連眼睛都不會眨,就會乖乖的主動獻上自己的小命。隻是,用情太深終歸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這位季小姐可以有所保留好還,若是全力以赴,那未來,奔堯皺眉,麵上滿是擔憂。
曲臨江見季長清如此,微微一僵硬,隨即謹慎嚴肅的說:“長清,你現在就回去吧,你表哥恐怕也不能吹風太久。”
他的話音一落,季長清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一下,她咬著唇,看向曲臨江,低聲說道:“江大哥,我跟他沒什麼,他隻是我的表哥而起。”
隱在寬大潔白袖袍中的的手瞬間收緊,曲臨江臉上麵無表情,眼中似乎壓抑著某種莫名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才對季長清露出一個儒雅溫潤的笑意,淡淡道:“我知道,你去吧。”
季長清又不舍的看了曲臨江一眼。此刻,亭外那些拿傘的季家下人已經走到了跟前。為首的,是季帆。他帶著幾個季家護衛,一步一步走到亭中,視線最先落到了季長清身上,帶看到她身上披著的披風時,瞳孔微微一縮。然後自然的走到季長清麵前,說道:“小姐,您走了沒多久就下雨了,夫人很擔心您。命我一路過來看看,我方才,”他頓住,看了曲臨江一眼,又接著說道:“我剛才到了江公子的莫雪居,發現您和江公子都不在,便來這裏尋找,果然便找到了。”
季帆遞上手中多餘的油紙傘到季長清麵前,說:“現在雨下的不大,您跟我回去吧,”又看了看季長清渾身濕透的衣服,“夫人等的該著急了,若是回去的晚了,恐怕會生病。”
萍兒就站在季帆身邊,自從他進入亭中,視線便一直落在他身上,可惜,他眼中隻有季長清。萍兒微微低頭,掩下眼中的落寞,終究,她隻是個丫頭,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季長清忽然走到萍兒身邊,將手中的傘遞給她,說道:“萍兒,你來幫我撐傘吧,我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