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臨江神色平靜,淡淡道:“無妨,你拿著吧,不過是尋常把玩的手串罷了,也不是什麼稀奇物件。”他似乎輕輕歎了口氣,又叮囑道:“隻是,你隻拿它自己把玩就好,不可隨意示人,也不送與他人。”
季長清忍不住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總覺的這串翡翠手鏈似乎十分神秘。既然是他給的,她必然不會送與他人,至於不隨意示人,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她心中同時升起的,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便是因著曲臨江舍得將喜歡的東西贈送給她。這讓季長清覺得,她是被曲臨江看重的。
她伸出右手,鄭重的接過曲臨江遞來的手鏈,小心翼翼的避過他的手指。手鏈入手溫潤,若有若無的體溫淺淡的溫熱附著其上,季長清知道,那是曲臨江掌心裏的溫度。她緊緊的將它握在自己的手中,似乎這樣就握住了曲臨江的手,連同那溫度,也牢牢的烙印在心房上。那一份特殊的愉悅歡喜,順著手鏈絲絲縷縷的沿著血脈蔓延到全身。季長清覺得,她幾乎要被這種心情鼓舞的飛起來。
隱在寬大衣袖的左手越發緊握,細嫩的掌心幾乎被硌得生疼,卻緩解不了跳動過快的心髒。季長清的身體緊繃著,麵上也越來越緊張。曲臨江此刻已經揮退了下人,不緊不慢的坐在桌前幫她布菜。他的神態異常安靜認真,動作不緊不慢。
季長清緊緊盯著他白玉似的容貌,眼中的掙紮,如同晃動池水,總也不能徹底平靜下來。
要不要送給他?現在這種場合,應該是個好機會吧。季長清咬著唇想,他剛送了她自己喜愛的手鏈,那她,他一把自己雕刻的小劍作為回禮,應該也沒什麼吧?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小禮物而已,一點也不貴重,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曲臨江已經盛了一碗湯,輕輕放在季長清麵前,口中淡淡道:“先喝湯吧,新鮮的青瓜荷葉湯,味道還不錯。”
他的容顏俊雅恬淡,音色溫和淡定,季長清心中激烈的鬥爭,忽然被他一句話,輕巧的撫平。她不再猶豫,不再掙紮,剔透的晶亮眸子鎮定下來。她終於緩緩伸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鼓起勇氣,將白皙的掌心,在曲臨江麵前攤開,羞怯的說:“江大哥,這是我親手雕刻的小木劍,送給你。”
曲臨江的目光下移,滑落在季長清掌心的木劍上,一同映入眼中的,還有她那根紮著白綢布的纖細食指,一看就是受傷了。曲臨江垂著眸子,長長的黑色睫毛將眸中的一切都遮住。
季長清看不到他眼中的任何思緒。隻能安靜沉默的等待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曲臨江始終沒有伸出手接過木劍。季長清的臉色不由得漲的通紅,貝齒微微咬住下唇,堅持著說道:“就當,就當是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曲臨江放在桌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眸中幽幽深深的泛起點點滴滴的光,卻終於隱沒在淺淡的朦朧薄冰下。
半晌後,曲臨江淡淡回應了她,聲音沒有一絲感情,直冷到人心裏去:“我不能收。”
這話輕輕淺淺,卻如同一把冰冷的重錘敲在季長清本就顫抖的心髒上,她的臉色霎時一變,身體一下僵住,隨即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輕聲問道:“為什麼?這是我親手雕刻的,你也不能收嗎?”
曲臨江的臉色淡靜,平和溫潤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卻依舊漠然道:“正因為是你親手雕刻的,我才不能收。”
季長清神情大震,伸出的左手微微顫抖,右手死死攥住翡翠手鏈。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顫抖的痕跡,卻始終無法抑製從口中溢出的苦澀和難堪,但她還是再一次的,固執的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