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適?季長清心頭一跳,他怎麼了?她仔細打量曲臨江,試圖找出他身上病痛的痕跡,從剛才到現在,曲臨江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模樣,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不適的樣子,便覺得這應該是曲臨江隨口說來的借口。
季長清又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眼中的擔憂幾乎已經抑製不住。難道父親已經暗地限製了他們的自由?否則,他怎麼會安於老老實實的待在這一方小院裏?季長清越想越心驚,臉上也開始白了起來,若真是如此,她該如何麵對曲臨江?他又該如何想她?
“長清?你怎麼了?”曲臨江溫和的聲音,將季長清從思緒的沼澤中解救出來。卻在麵對他的臉時,陷入了新一輪的困頓,“沒什麼,”季長清微微搖頭,低聲說道:“江大哥既然病了,自當好好調養,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長清。”
曲臨江神色微動。唇角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淺淡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季長清終於還是忍耐不住,衝口問道:“這幾日,江大哥在莫雪居住的還習慣嗎?”
曲臨江不動聲色的將茶杯輕輕擱桌上,若無其事回道:“莫雪居環境清幽,景色也不錯,我住在這裏自然習慣,長清不用擔心。不過,”他抬頭,黑潤的眸光注視著季長清,麵色似有為難。
季長清見此,心頭忽的一跳,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想到季帆對曲臨江的監視,隻覺十分心虛。她黯然的想,他果然還是知道了吧,知道了季劍山莊對他的無禮。那一定是不想繼續住在這裏了,也對,任誰也不想住在被別人監視的環境下。季長清的神色不知不覺便帶了一絲苦,垂了頭,聲音澀然道:“隻是什麼,江大哥有什麼話盡管開口,長清,必當遵從。”
奔堯眨了眨眼睛,這個姑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曲臨江,越發覺得自家公子真是心思難測,難道他早就猜到季長清不會相信他生病這個理由,所以故意拿來試探?可是,為什麼要試探她?
季長清的語氣雖然真誠,但卻不知不覺中夾雜了一絲無奈落寞,和隱忍的不舍。她低眉垂目,左手隱在袖中,安靜的放在腿上。右手緊緊捏著淡青色的茶杯,指尖用力到泛白,目光卻並未看向曲臨江,而是固執的落在麵前的茶水中。眉眼溫吞,乖巧柔順,長長的睫毛被茶水中的霧氣繚繞的微微濕潤,沒有了平日的活潑伶俐,反而有種可憐委屈的柔弱。
曲臨江不覺愣了愣,碧海深潭一般波瀾不驚的黑潤眸子微微晃蕩了一下,少有的泄出了一絲微光,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心頭如羽毛般輕飄飄的劃過,卻又轉瞬即逝。曲臨江的眉心不著痕跡的輕輕皺了一下,他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忽略掉剛剛心頭的那一點異樣,平心靜氣的緩聲道:“隻是我遊玩到此,覺得此地風物人情甚是不錯,所以,想在貴府多住些時日,不知,是否打擾?”
季長清聽了他的話豁然抬頭,濕漉漉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著曲臨江的臉,似乎沒有聽清他的話,可那眼中壓抑的驚喜,又顯示了她分明將他的話聽在了耳中。原本季長清已經做好了曲臨江向她辭行的準備,縱然再不舍,但也知道,這種選擇是正常人都會做的。
卻不想峰回路轉,曲臨江非但不走,還提出要在這裏多住些日子,這讓季長清高興的簡直要歡呼雀躍。
不過,下一刻,季長清纖細的眉毛又微微皺了起來,心頭的疑惑接憧而來。難道他不知道父親已經派人監視他了嗎?不可能,他的武功那樣好,怎麼會察覺不到呢?既知道,卻還要在這裏住下,為什麼?是不是說明,他心中坦蕩,所以並不怕人監視?
一瞬間,季長清又豁然開朗般的高興起來,激動的握住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