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聲聲炸雷在穹頂上響起。徹骨的雨不斷地傾瀉著，落在這片荒蕪古老的大地之上。
泥土的腥味和血腥味伴隨著，血和水交織著，如火一般竟映得天地之間有幾分泛紅。
這是一座山！由無數殘缺屍體堆砌而成的“山”，數十丈高，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不知屠殺了幾萬萬生靈。
數不盡的斷臂殘肢，肆意揮散的內髒、碎肉、骨屑、斷腸……不斷地有頭顱骨碌向下滾去。有耆耄老人，也有繈褓幼兒，或許傳說中的九幽地獄也略遜色這幾分。
天空中盤旋著幾隻鷲鷹，似乎在渴望著什麼，卻又冥冥中感到幾分恐懼，不敢落下，隻發出幾聲嘹亮的唳聲來。
寥寥幾具還算囫圇的屍體，也盡是衣不蔽體，瞪目圓睜著，死去許久有些發紫的麵目中滿蘊著恨意，猙獰的如同要噬人一般。
細看去，這些屍身額頭上似都有著一個淡銀色的印記，黯淡無澤。
“我恨啊！！好恨…我族…我族以命立族，握天道之運。到頭來，仍逃不過命這一字，哈…嗬嗬…”
屍山底，一個隻有著半截身子的中年男人，自丹田處被人腰斬一分為二，另外半截軀體早已不見了蹤影，額頭銀色印記也淡無一絲靈性，要消失一般，滿臉皆是瘋狂。似乎是心中的恨意支撐著他，緩緩地爬起，腸子髒器早已流空的腹腔緊壓著地，略減一分生機的流失。
他手撐著，望著烏雲蔽日的天空，延綿萬裏的驚雷劃破了蒼穹，刺骨的雨狠狠地落下，像是要把他殘軀的脊梁再摁下去一般。
“吾，代命族十億亡民，以血為引，以肉為祭。向蒼天，再祈……”
寒風凜冽，呼嘯聲中已聽不清言語。
……
……
來…來…似夢囈，飄蕩著，又不知從何處來。
雨停了，烏雲卻仍是密密實實的，壓得人喘不過氣，天漸暗下來，下起了雪，越來越大，鋪天蓋地。
慢慢地蓋住了這滿目瘡痍，蓋住了這片大地。
似乎什麼都沒有留下，嗯，除了那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