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有誰發出了聲音。
「不對」
低著頭的少年否定道。
就連他的話都如地獄般沉悶。
「我是……夜叉」
——。
那是半年前的時間,可以說是最強的“傷”之持有者的亞克西亞所使用的“傷”。
它的『力量』便是將肌肉強化到極限。
濃縮至變異的肌肉足以承受手榴彈的直擊。不對,是足以擊潰戰車的鬼神鐵錘。
「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原來如此。這就是……土岐絆的第二階段限定解除嗎」
嘟噥道。
能夠猜到。
烙印局的製禦回路對於使用者而言是為了防止抑製使用致命性的“傷”的東西。
在此之上。
第一階段限定解除是再生物體殘留的記憶。
那麼,第二階段限定解除就更進一步——『靈魂』的再生。
就算是剜下人格也要讓“傷”再現——!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絆怒吼。
即便射擊再次開始,也沒有打斷他的咆哮。反倒是衝鋒槍的射擊聲被毫不留情地蹂躪。
絆跳起。
僅輕彎膝蓋就跳了將近十米的距離。
士兵們沒有看漏他跳起。由於而開花到極限的『才能』足以應對這突然跳起的動作,近百發子彈射向空中。
——事到如今,這還有什麼意義?
絆狂暴著,猶如一陣風暴。
動一動手指,士兵們便崩潰了。跺一跺腳,士兵們便被擊垮。血肉飛濺而出,骨頭碎裂攪拌在身體中。少年沐浴在槍林彈雨中,皮膚上迸散出奇特的火花。
而且,他這種狀態下劍招依舊爐火純青。
拉開距離就以『縮地』的步法繞至背後,以器材作為盾牌就用『斬鐵』砍斷。
和亞克西亞那時不同,絆不止是為了改變外觀。為了活用劍術的戰鬥情報,將絆塑造成了一名可以活用力量和瞬間爆發力的人。
極限的暴力,和極限的技巧。
這兩者在少年的身體上毫無矛盾地融合在一起。
毆打。
踢飛。
斬斷。
剜去。
碾碎。
摧毀。
破壞。
破壞。破壞。破壞。破壞。破壞。破壞。破壞。破壞。破壞——!
無數的選擇用少年的身體表現出來,將士兵破壞殆盡。
近代兵器和戰術在他麵前如同蠟燭和暴風雨一般毫無意義。絆所走過的地方,被的士兵全都看不見身影,變成了肉塊。若是這樣還不死亡那可就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
這份力量卻讓少年無比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絆吼叫出聲,嘴角流下鮮血。
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為了再現“傷”當然需要再現成為“傷”的『欠落』。
亞克西亞為『憤怒』。
為了複仇,即便摧毀一個國家也難解心頭之恨。
由於憤怒,亞克西亞曾一度發瘋。為了自己的複仇,犧牲了成千上萬人最終咽下『憤怒』自我毀滅的“傷”之持有者。
如今,這份怒火正在侵蝕絆的靈魂。
(這麼……)
他想。
並非是單純的破壞衝動。若是隻想將映入視野的東西全都破壞的衝動,他還能忍住。
問題是與『欠落』一起對自我的侵蝕。
記憶的混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思考的混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自我的混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些全都一刻不停地動搖著絆的人格。
(你就……這麼憤怒嗎……亞克西亞……!)
所以。
無論絆看起來有多麼強力,都是虛幻的。
宛如蠟燭燃燒到最後一瞬間的耀眼後消逝一樣。絆的敵人反而是自我完全崩壞的時間限製。
即便士兵已經全都倒地不起,絆也沒有停下。
而另一個人影出手阻止了他。
「這家夥真厲害。有點意思。我懂了,你了的,然後闖進了你要死亡的地方——也就是這裏。嘎嘎嘎嘎,嘎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嗤笑著將拐杖敲向地麵。
從那兒可以看到細劍那冰冷的劍刃。
「……讓開」
「不讓,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這麼有意思的事情跑了。再說了,我和不同,就是喜歡這種樂趣的人」
老人架起細劍,歪起嘴角。
他的表情瞬間變化了一下,隻說了一句話。
「——,你的話雖然不中聽,不過這次就聽你的把」
老人再次改變了表情,大笑出聲。
「嘎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這真是稀奇。連都同意了。看來你真是個恐怖的家夥。哎呀哎呀我懂的,我相當害怕。站在這種怪物麵前,我的小腿肚子都在顫抖。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好開心,好高興,按捺不住了」
他大笑著拉出細劍。
「……」
絆也將刀架上中段。
這個老人已經看透自己無法贏過的蠻力。
兩人隻停頓了一會兒。
下個瞬間,夜空中炸開光點。
就在他們策身奔出的同時,0.01秒都不差,並非偶然,嗤笑狐和絆的身影重合了。他的目標是從絆的手上將刀奪走。
在和雙重夾擊下,老人毫無勝算。
所以就用第一手打飛刀刃,終止。他用左手拔出Parrying
dagger,雙劍齊出對陣和泉守兼定。
劍刃跟隨他的企圖劃出。
——三把利器相互交錯,在夜晚回響。
完好無損地架開了絆的攻擊,老人露出了快意的笑聲。
這也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原本架開了和泉守兼定的細劍和Parrying
dagger碎裂成粉塵消散在夜空中。
「……什麼!?」
隻是這樣還沒完。
一瞬間的交鋒中,的雙手被卷成了螺旋狀。他卸下了九成九的蠻力,可是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擊潰老人。
肌肉斷裂,手肘扭曲到駭人得程度,從中可以看見紅色的肉和折斷的骨頭。
「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這痛楚,痛得我好開心猛烈好劇烈!」
笑著,然後心口有被打上一拳。
他水平飛起,和無數士兵一樣猛烈地撞上牆壁。隨著惡心的聲音響起,老人的背後慢慢滑下牆壁。
3
夜晚重歸寂靜。
一段時間的槍聲和咆哮已經漸遠。原本在大門之內就基本不會有普通人察覺。而原本應該要趕來的烙印局也一直沒有過來。
留下來的隻有絆和千尋。
隻有這兩人。
「流了很多血嘛」
「……」
絆沒有回答。
然而海風卻混雜著血腥味。
從絆的手套中流下巨量鮮血。這邊是讓未冬解放第二階段限定解除的代價。
這時,鮮豔的光向著高空奔走。
煙花。
繽紛彩色在夜空擴散綻放。隨著轟鳴聲一同散去。
不知從哪兒傳來了歡呼聲。
迎接新年的倒計時。
「……又是一年了」
頂著千尋的樣貌的東西如此說道。
她的聲音如同慈母對孩子的教誨般。
「一個時代過去了,新的時代即將來臨。這不過就是標準上有所區別——不過,很快就會改變的」
「什麼意思?」
「我的樹枝——我的劣化複製體所編寫的程序就要將“傷”的複製數據擴散到整個網絡之中。時間正是這個國家過年時」
千尋無比溫柔地說著。
「擁有成為“傷”之持有者的人類不足全體的1%,隻有這些人會被我改變。即便如此,也足以改變世界了」
年初。
那正是人們使用係統最為頻繁的一天。
所以才會在那一天設下陷阱嗎。
絆說道。
「你之前說過你是樹幹吧。你的“傷”是將樹枝的自我意識奪走」
「嗯」
千尋做了肯定。
「那麼……隻要阻止你就可以防止這個現象發生了」
「姑且是這樣啦」
千尋略感困擾地微笑道。
「但是那也必須得殺了我才行。雖然說是很老套的說法,不過你——土岐絆殺得了緋原?千尋?蘭斯卡特嗎?」
絆沉默了一會兒。
但是。
「……殺得了」
絆斷言道。
一陣風刮過。
絆神不知鬼不覺地砍下和泉守兼定。而且還是朝著千尋的死角、頸部迅速劃下一道弧線。
千尋優雅地錯開了這一擊。
製服裙擺隨著海風翻飛,紅色的頭發在黑夜中飛舞。一口氣跳出幾米遠,千尋和絆拉開距離。
然後,她和藹地笑了。
「當然,我的才能——這個孩子,千尋的『才能』也覺醒了。比枝葉更強」
她拿著狙擊步槍,將手放上胸口。
銀色墜飾在血光下熠熠生輝,轉瞬間便裝成了少女的模樣。那時千尋身上唯一一件裝飾品。
嘭!
煙花再次升空。
千尋仰望著煙花,輕輕說道。
「時間不多了」
「……嗯」
絆也承認。
言外之意是下一擊結束的時候便結束了。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
絆的精神都集中到自己的身體之上。
右肺已經潰爛,背部肌肉和胸部肌肉由於的發動而撕裂。流出的血液已經超越了致死量,體溫已經無法計算。
即便如此,他還能動。
(……千尋)
右手灌注力量。
神經細胞融合、一體化後,肌肉進一步變質。
那是亞克西亞稱為『魔之一刺』的亞音速攻擊。
絆打算與自己的刀合為一體,看準一點攻擊,最大限度保住千尋的性命。
(……回來吧,千尋)
四個月前,空曾經用過這樣的秘劍。
避開重要的血管和內髒,讓對手陷入假死狀態的技術。
毫無疑問會讓她重傷,不過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隻有祈求這一擊可以讓占據千尋身體的產生自己已經死亡的錯覺。
「……我說,土岐絆」
千尋呼喊道。
「你是怎麼看待緋原?千尋?蘭斯卡特的?」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接著。
說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哎呀,有必要哦。因為——我就是千尋的母親」
「什……!」
絆雙眼圓睜。
「我的“傷”其實是九年前那個時候開放的。對了,你也是這樣」
千尋、那個借著千尋名義的東西如此訴說道。
「我記得那是在勒達-117墜毀後那個洞窟裏的事情。我在那裏曾經死了一次,在幾乎要死掉的瞬間開放了自己的“傷”。然後,了遠在故鄉的女兒」
「……」
絆無言以對。
九年前。
救下了年幼的絆的五個人。
其中,有一對直到絆入睡一直唱著搖籃曲的夫婦。
她說千尋的雙親,她的母親——是?
「所以……才會是千尋」
「沒錯,因為是女兒。這個孩子的靈魂和我的非常適應。以至於跨越了那個洞窟和日本的距離她。隻有她可以成為我的樹幹——雖然瀕死的我用這個孩子的身體醒來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啦」
所有的事情都聯係在了一起。
緋原?千尋?蘭斯卡特被老人盯上的原因。
緋原?千尋?蘭斯卡特不斷遭遇“傷”之持有者的理由。
結果,偶然的隻有一件事。
隻有半年前,土岐絆和緋原?千尋?蘭斯卡特邂逅的事情才是唯一的偶然。
「……」
絆停下了思考。
他將多餘的想法一點點剔除出腦海。將之力傾注於自己的右臂,將自己的存貸融於冰冷的刀刃。
「我要……殺了你」
絆緩緩將和泉守兼定架於下段。
「好吧」
千尋點了點頭,靜靜地唱起歌來。
「……Baa,baa,blacksheep,(黑綿羊咩咩叫)
Haveyou
any
wool?(你有沒有羊毛?)」
煙花第三次在天空綻放。
「Yes,sir,yes,sir,(有有有,先生)
Threebags
full(我有整整三袋毛)」
這次的煙花連續綻放,不斷裝飾著夜空。幾分鍾後便要迎來新年,煙花祝福著這一切,不斷回響著。
「——One
forthe
master,(一袋送給男主人)
And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