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過身卻看到了帶著眼罩的青年正在那裏嗤笑。不僅如此,青年的右手抓住了掙紮的少女,左手化為狼正垂涎欲滴。
「千尋……小姐……」
「——未冬!」
突然未冬被撞向一旁,動手的青年——恰巴搖晃了下肩膀。在這番詭異到令人難以忍受的景象中,恰巴流著血的右手取出一枚碟片。
「這個老太婆的『魂』現在就在這裏麵」
PD。
一般超過二十TB的記錄媒體。然而,恰巴所展示的與基本規格不一樣。
「『魂』的……數據化……」
「對就是那個。稍微有那麼點意思對吧。想聽聽你的感想呢。怎麼樣?」
笑著的恰巴指向聖母。
這個動作猛地激起了千尋的憤怒。
「你!給我,把那個東西!」
擺好狙擊槍——
恰巴用比她快好幾倍的速度跳起。
「什麼呀,真是無聊」
左手的狼在空中被舉過頂。這是常人的動態視力捕捉不到的神速。
「——那就去死吧」
奸笑聲中,狼咬上了千尋的頭。
視野,瞬間變暗。
3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絆大吼,從腰間迸發出強力的刀刃。
本來的話,應該心·氣·力一致的『斬鐵』一擊斬斷亞克西亞的身體。
可是,這把刀卻在淒慘地亂舞。
恐懼。
絆害怕了。
那名少女死掉的光景,淒慘地灑落內髒的姿態。
直到現在,都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恐懼破壞了姿勢,破壞的姿勢弄亂了刀法。
這樣狂亂的居合,傷不了亞克西亞分毫。
隨意一跳就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了。為了不將刀折斷,絆光是把這個力道收回來便已竭盡全力。這個瞬間,
嘿——!
翻轉用來防禦的右手,亞克西亞衝了過來。
這簡直就是烙印局屋頂上的重現。
極限速度撕裂著空氣,產生真空的聲音。
但是,這次絆沒能躲開。
被掠過的側腹,大片血花四散。
由於衝擊,尚且年輕的身體被吹了起來。走廊上的塵埃飛舞,弄髒了黑色外套。亞克西亞轉向少年更加用力地踢出一腳。
踢擊瞄準的是眉間。如果就這樣被直擊的話,頭蓋骨會直接粉碎。
絆蹬起膝蓋,揮下刀。。切開敵人的腳踝,勉強挪動一個身位,交錯的同時站起來的秘劍之型——!
這是第二擊。
決定要做的時候,體內響起被鈍擊的聲音。
右肩和側腹劇痛遊走,覺醒的過度疼痛,讓絆處在就要昏厥的關頭。
「嘎……混賬——!」
連自己都想不到的悲鳴。
即便如此,總算是勉強躲過了亞克西亞的踢擊。憑借即將飛走的意識,向後方跳去,拉開距離。雖然在空中嘔吐起來,不過還是安穩著地。
距離再一次變成五米。
「樣子真難看啊」
亞克西亞招呼道。
「計劃唯一的失敗就是這裏麼。這副德行的話,交給恰巴就好了」
聲音,傳向厚重的地板。
「……嘎……哈……」
絆垂著頭,吐出紊亂的氣息,聽著這些話。
僅用了一擊,就將外套下側腹的肉給割裂了。再稍微深一些的話,連白色的肋骨都會露出來。
……簡直就是戰車。
絆重新體會到了敵人的可怕。
他的手腳,全都有大炮般的重量。身體是鋼鐵。技巧也自成一派練到極致。甚至在二百三十五次重複的模擬後都不足以得出一個結果。
「有什麼感覺?土岐絆」
一步接著一步,不容置疑,亞克西亞正在接近。
走廊上,細小的塵埃飛舞。
「全部結束後,我也會體驗你的死亡。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麼,你的話應該知道的吧?」
即使知道。
直到被烙印局保護起來——直到能夠製禦“傷”時,絆已經看過了各式各樣的過去。每當觸碰這把刀,就連這把刀斬殺的對手的死亡,絆都能感同身受。然而,不這樣的話連活下去都做不到。
為了活下去,絆已經死了不知道幾十次還是幾百次了。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終於活了下來。
可是。
「……我說過……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
緩慢地,絆抬起臉。
「我過來……隻不是……再做一遍九年前的事情」
「九年前?」
亞克西亞的眉間遮上了一層薄薄的疑惑。
「我是“傷”之持有者……是烙印局的搜查官……殺了無數殺了人的人……」
一麵感受從喉嚨深處湧上的鮮血的味道,絆一麵低語。
刀鋒傳出鳴叫的聲音。
「但是……姐姐還是九年前的樣子。她或許是……和九年前一樣……」
沒有想要再見。
但是,如果保護九年前的姐姐的話,自己或許就不會持有著這樣的東西了。
救了自己的五個人也,一定會高興吧。
『全都死掉了對吧。除了絆以外的其他人都死了,連那五個人也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也是,為了救絆而死掉了對吧。可是,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絆卻沒有變得幸福不是太奇怪了嗎』
那個紅發的少女說了這樣的話。
但是,說實話,幸福還是不幸,絆搞不清楚。九年間,那種生活對他十分遙遠,感覺早已麻痹。可是,姐姐的話,應該還能好好的生活。大概,就算是九年前的自己的話,也會為此感到高興。然後,和那個少女一起的話,一定會讓姐姐變得幸福。
所以。
所以,隻有那兩人。
「……呀!」
隨心所欲地揮動起刀。
第三擊。
踏出腳步的這一刀,如今已經不帶任何迷茫。
比亞克西亞的直覺還要迅速,從下方而來的刀刃裹挾著風聲。淺淺地從男人胸口切到左肩,劃向天空。
…………!
聽到了,聲音。
致命的,哪裏壞掉的聲音。
劇痛如漩渦卷噬,焦灼眼球,灼燒大腦。
那又如何。
隻用一隻手。右手隻要幫忙就行了。就算是以生命為代價,也要用這種借來的東西把那兩個人救出來,到底有什麼不行的——!
「你……給我滾開!!!」
「……你這家夥……」
亞克西亞踩出腳。
揮起怪手,向絆的胸口刺出。
比他還要快——!
浮現在頭腦中,的軌跡數為一百又三十二。
檢索。最快的動作。最快的攻擊。
從手套溢出鮮血,劃過刀刃弄髒地板。
刀刃和怪手,再一次在這個廢校的走廊撞擊。
——視野變黑的一瞬間。
千尋就如同翻滾一樣,踉蹌著將自己的身體向前拋出。
即便如此,灼熱感還是在背部遊走。狼牙咬碎了製服的背部,少女的脖子染上朱紅色。
「哎呀,不錯的反射神經」
恰巴笑了。
從心底詫異的笑容。
千尋跪在地上用肩膀撐住的狙擊槍,恰巴好奇地打量著。對他來說,氣動狙擊槍這種程度的東西,或許隻要看到發射就能躲開來吧。就算能夠直擊,說到底這也隻是空氣槍。隻要不打中眼球就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千尋一點也不害怕。
翻滾的方向是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位置。
這樣做,才能去守護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定睛看的話,千尋還帶著優雅的微笑。
「久等了,騎兵隊抵達啦」
「為什麼……千尋小姐會……」
未冬露出疑惑的目光。
眼前的光景令人難以相信。
在那兒的,是隻有說過半天話交情的友人。對方是發誓不會再讓千尋見到第二次的人。
「來迎接你了。絆也一起」
然後少女笑了。如同勇猛的女騎士一樣的微笑。
「絆……他……」
未冬的聲音顫抖了。
「不管是事故的事情,還是未冬的研究我都聽說過了。未冬殺了我父親和母親的意思也是。但是呢,我還是有想說的話」
深吸一口氣,千尋明確的說出來。
「我想見未冬喲」
這句話有些太過直接,導致未冬有些晃眼。
「但是……我是……中……聖母也……」
「行啦。我說過我知道了吧。那種事情就隨它去吧。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情。況且,也和那個繃著臉的笨蛋約定好了。……要去吃戚風蛋糕」
最後嘰嘰咕咕的低語後,千尋把意識放回恰巴身上。
「在那裏悄悄說些什麼呢?」
恰巴感覺十分無聊的閉上單眼。雖然因為另一隻眼睛帶著眼罩,結果兩隻眼睛都閉上了,但是取而代之,左手上的狼傳來不斷磨牙的聲音。
「『魂』的數據化還不知道有沒有完全,土岐未冬還是必要的。何況你也有些礙眼」
沒有將視線從青年身上移開,千尋小聲地詢問未冬。
「……聖母她沒關係吧?」
「隻要碟片還在的話,『魂』就能回來。但是……」
未冬的表情暗淡下去。為了製止亞克西亞對她的盤問,聖母主動站出來代替。
「嗯。——那樣的話,誰會輸給這樣的家夥啊!」
千尋扣下狙擊槍的扳機,大喊道。
然後。
理所當然的被避開了。
「笨蛋麼!」
噠噠噠,地板牆壁天花板持續發出悲鳴。
千尋以前從沒有見過這樣移動的人。追逐未冬時的巷子中,仿佛忘記重力的存在,爬上牆壁以之字形活蹦亂跳的魔物。
「馬塔力!」
狼的名字。狼牙閃光。
一瞬間,千尋感到了死亡。
可是,狼牙隻是擦過千尋的腰。
「……嘁!」
腰之後是手,手之後是大腿,大腿之後是肩膀,製服一次又一次的被切開,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
「千尋!」
「別靠近!」
這家夥,在戲弄自己
特意隻割破皮膚來感到興奮
(但是,這樣的話——)
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準備的!
千尋的滑上腰間別著的小箱子上。
這是從紗代那裏拿來的東西。使用的方法也在那裏學會了。辨識了的小箱子打開蓋子,千尋的手朝其底部落下。
「未冬,閉上眼睛塞住耳朵——!」
閃光音響彈——震撼彈!
撞擊地麵的瞬間,強烈的閃光和聲音鋪灑在教室中央!
4
亞克西亞的怪手和絆的刀刃仿佛有磁力吸引一般,無數次衝撞在一起。
壓製一切的怪手。
切開其猛擊的刀刃。
無止境的,無限持續般,兩人在空中崩散火花。
——一眼看上去兩邊均勢。
可是,實際上絆這一方是壓倒性的不利。
亞克西亞的攻擊是隨意而純粹的暴力,而絆的防禦是極其纖細的神技。角度隻要偏差一度,時間隻要慢一秒,刀就會立即折斷,絆也會因而喪命。
如此走鋼絲般的冒險,少年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幾十回合。
右手早就超過了極限。
過度使用的大腦幾乎就要燒成廢人。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絆還在揮刀。
「唔哦哦哦哦哦!」
吼叫起來。冷澈的刀客旁,一絲微塵也沒有殘留。
亞克西亞的手第三次奔走。
要說單純的速度,絆在其之上數倍。那是對眉間、喉嚨、胸口的三次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