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剛剛升起的好感漸漸熄滅,就在穆闕轉身欲走時,小樓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時間不大一身白衣的少年出現在他麵前。
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冷峻的麵容,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氣讓穆闕愣了愣神。
“參見君侯。”穆闕在一瞬間的走神後立馬跪倒行禮“臣穆闕罪該萬死,請君侯處置。”
“先生快快請起,能與先生這般才子相間乃是我劉羽的幸事,來先生請。來人,上茶。”說完劉羽輕輕拍拍穆闕的肩膀後,坐在了火盆邊上的木椅上。
茶香飄散,一時間充滿了小樓上這房間內,穆闕緊繃的神經微微放下。
“先生為何再三推辭,難道本侯不值得先生一見?”劉羽率先開口,端起手邊的茶抿了抿,淡淡地問道。
“非也,我大齊有明令,地方官員不得攀附交結外封諸候,違者重罰。非穆闕不願見君侯,實乃我大齊有令。”單憑一句疑問便讓穆闕驚出一身汗,這是來報先前推辭不見的仇來了。
此時穆闕隱隱有些後悔當初不見的決定,隻要眼前這位雍洛侯堅持,兩人必定是要相見,而這違逆朝廷的明文律曆也遲早會被人當做把柄或者罪名而受人轄製,穆闕一時心亂如麻。
“據本侯所知,令尊才是雍洛郡城的一郡之長,而先生並無官職,本侯與先生私交甚好並不違逆國法,先生無需多有顧慮。”劉羽擺擺手接著說到“早問先生棋術甚高,有雍洛第一的名聲,可否與本侯對弈一局?”
“全憑君侯吩咐。”穆闕決定不再推辭了,兩人地位的懸殊,任憑他再耍什麼花招都無濟於事,不如好好見見眼前這位傳聞頗多的神奇君侯。
“先生大可不必拘束,今夜沒有什麼君侯不君侯的,隻有先生穆闕與我劉羽。”
說完劉羽的神請變的緩和起來,穆闕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
可這棋局越下越讓穆闕驚心,不說這高超的棋路單憑眼前這位年紀相仿的君侯這種殺伐果敢,步步為營的招數,穆闕覺得這盤棋局不會隻是一盤簡簡單單的對弈。
“先生可知這亂世何時結束?”劉羽緩緩問道,平靜如一汪深水,話語裏無可挑剔可又讓穆闕覺得危機四伏。
“天下九國征伐不斷已有百餘年,若非天命之人不可一統這亂世。”穆闕小心翼翼地回應著。
“先生覺得誰才是這天命之人?秦王?楚王亦或是當今齊國王上,還是周家天子?”
“周天子乃天下之主不可妄論。秦國虎狼之師銳不可擋但民未開化,楚地軍士不弱但民風文弱,而今我大齊兵強馬壯又坐擁天下海鹽,文明昌盛,實乃強國雄邦。這天命之人乃擁萬民之心者,草民也不敢妄下定論。君侯,草民輸了。”
穆闕看著麵前的棋局,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他微微抬起頭看向對麵的劉羽,突然他發現四目相對,劉羽也在注視著他。
“妄論國政天下,草民罪該萬死。”穆闕突然覺得渾身一涼,雖說他說的話確實沒有毛病可挑,句句盡量避免真正論及天下,但從劉羽但眼神裏穆闕感覺到了一種怒意。
“先生,這局你贏了,有機會在手不抓住,後悔是沒用的,就像剛剛這盤棋一樣,其實你已經贏了,為什麼還要接著下呢?不是先生看不起本侯吧。再來一局可好?”劉羽邊收拾著棋局邊向跪在地上的穆闕說到。
“好,草民定會抓住機會。”
“起來吧,我要認真了。”說完劉羽重新投入到棋局之中,而穆闕也沒有再提上一局,他並不想無故給自己招來麻煩。
月光如水,在飛雪之間灑落到大地上,醉笙樓的一座庭院裏,小樓上的火盆依舊冒著熱氣,棋盤上的棋局依舊沒有結束。
同樣,這醉笙樓乃至整片蒼穹之下都不會在意這一次會麵,一位君侯和當地才俊的會麵在周朝各地、中原九國之內筆筆皆是,不可勝數。
但曆史和時光會證明,穆闕和劉羽兩位少年的相見將會有多麼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