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等著覲見的幾個臣子早就耐不住而出宮了。
楊肅瞅著日光西斜,四舍五入,天黑了,可回宮。
長纓正吃點心,見他進來,便讓人上茶。
楊肅春風得意地坐下,拿了塊鬆花卷說:“你知道我今日做了什麼麼?”
“不知道。”長纓搖頭。
“禮部幾個老頭打算讓我納妃,我不想給他們臉麵,又不願在這大喜日子罵人,便拖著惜之他們嘮了一下晌。嘿,你是沒看到惜之和若嶷他們那臉色!”
想起來就高興。
長纓重點落在納妃兩個字上。
按慣例,皇帝大婚之後,須得同時擇幾個妃子。
這裏頭固然有些懷著小九九的不必理會,但偏生也有些人是沒什麼別的企圖,真的純粹就是想讓皇帝開枝散葉多生皇子,以防江山後繼無人而未雨綢繆的。
長纓早就知道了這點,因此不算意外。她知道楊肅不會對她食言,這種事也不可避免。
處在臣子立場,他們替江山國祚著想,是他們份內事,不聞不問也是失職,因此你還不能正兒八經拿他們問罪,隻能跟他講道理。
可你講道理吧,人家也有道理可講,還有前例可遁,總而言之,隻要處在這個位置上,這件事就繞不過去的。
由於不意外,長纓便問他:“那如今要怎麼辦?”
眼下新婚,要駁回去也不難,因為都知道這個時候提納妃的事是觸楊肅黴頭,估摸著這回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但過上三五年,他們倆過了新鮮勁兒,他們不一定不會再提。
“你放心,我自認不算是個剛愎自負之人,但我的家事,是絕不會讓人恣意插手的。”
楊肅拉著她的手道,“從我們結為夫婦那刻起,我的難題就是你的難題,你的難題也是我的難題,以後所有的事情,我們倆一起扛,誰也別怨誰的麻煩多,好麼?”
長纓心以為然,卻笑道:“那我豈不是虧了?你的麻煩鐵定比我多。”
“長纓——”
楊肅扯她袖子,“我是你夫君。”
長纓拿他沒辦法:“那你聽話一點。”
楊肅笑拜:“朕定對梓童言聽計從。”
長纓又捏他鼻子。
楊肅把點心掰開喂給她,說道:“我想到個好主意。惜之若嶷他們不是都沒有成親嗎?
“那幾個老家夥想拿這個來拘我,那我不如順水推舟,轉給朝中子弟,若是姿質好的呢,我就讓惜之他們挑,挑剩下的我再指婚給別的子弟。
“總之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不得罪他們,但誰也別想往我這討著什麼好。搞上這麼一次,他們來日就老實多了。就是不老實,我任他千變萬化,也有我一定之規。”
長纓聽完,納然道:“給表哥?我怎麼覺得你會被表哥打?”
淩淵那人是能接受送作堆這種事的人嗎?
楊肅歎氣:“你應該換個角度想想,惜之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我這也是為他好,不信你問問你姑母是不是也這麼想的?”
長纓眯眼瞅著他,雖然挑不出什麼理來,可總覺得他肚裏沒揣啥好水。
“那你注意安全。”她抻了抻身說。
她至今對淩淵的嚴肅還有點陰影,楊肅居然要去撩撥他?不過楊肅好歹是天子,淩淵就是要打人,多少也會克製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