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頌知道以東陽伯的性子,留下來也隻是把氣氛弄僵,遂點點頭,勸說著東陽伯下了山。
傅明江看看謝蓬身後遠遠候著的幾個扈從,冷哂道:“謝大人倒是放心老夫。”
“因為我不是來勸降的,所以沒有什麼不放心。”謝蓬鎮定自若。
傅明江目光微閃:“你不是來勸降?那你來做什麼?”
“有件事想來想去,還是隻能找侯爺嘮嘮。”謝蓬道,“就是昨日畫給侯爺信裏的三叉戟。
“侯爺當年照著五皇子胳膊上的烙印依樣畫葫蘆烙在令郎胳膊上的,想必印象深刻?”
傅明江神色倏變,緊跟著人也騰地站起來!
謝蓬瞥了眼他:“做都做了,侯爺心驚什麼。”
“……你是什麼人?!”
謝蓬道:“推算起來應該是個早就被傅家毀屍滅跡的‘鬼’。隻不過侯爺當年手腳不夠幹淨,才讓我活了下來。”
傅明江騰地站了起來,滿臉血色盡褪!
謝蓬望著他道:“我為什麼會畫下那三叉戟給你,想必你已經心知肚明?”
傅明江早已失語,他死命地盯著謝蓬麵容,並且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他的臉上一片灰敗,先前的猙獰已蕩然無存。
“難道是你?!怎麼會……當年你明明……”
“可能是身為皇子,終究還有點皇氣護佑,又或者是天佑我母親一係,不忍她家族絕戶,所以終於沒死成。”
謝蓬用他如常冷靜淡漠的口吻:“我要是猜的沒錯,在楊鄴找到你傅家之前,你就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
傅明江目光始終落在他臉上,直到這聲“楊鄴”出口,他才如刺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怔然。
隨後他恢複神色:“何以見得?”
“宮裏有傅容的手足拓印,這麼多年沒露絲毫破綻,可見楊鄴見到‘五皇子’起,‘五皇子’就已經是他。
“至於你為什麼會猜到,你當然是先從三叉戟猜到了廣淑王,後來聽到楊鄴要找孩子,自然也就猜到了。”
謝蓬侃侃說道。“你雖然瞞過了楊鄴,但終究還是怕他起疑,於是買通了宮裏妃子,故意說傅容的眼睛像他。
“但實際上就算你發現不了一雙相像的眼睛,也可能會發現一雙相像的手,一雙相像的耳朵,一雙相像的嘴唇,甚至是一個相像的下巴。
“大寧立朝這麼多年了,各世家血統早已經改善,要從兩個人身上硬摳點相似之處來,怎會太難。”
傅明江緊握著劍柄,冷聲道:“是楊肅派你來誑我?廣淑王的孩子當年已被掐死投河,怎麼可能還在人世!”
“你覺得他還有那個必要誑你嗎?”謝蓬目光陰冷,“難道我不來這一趟,你就不用死?
“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知道傅容不是皇子,而是你傅明江企圖偷梁換柱謀圖皇位的,也隻能是廣淑王的孩子了!
“你孤注一擲的原因根本不是傅容死在楊肅手裏,而是你以傅家血脈假充皇嗣!
“你害怕哪怕是接受了招安,將來也會有穿幫的一日!害怕到時候株連九族,死得比如今還要慘!所以你才隻能亡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