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璃城,長春宮
荒草淒淒,草木蕭條,朱門緊閉。昔日大璃朝榮寵非凡的長春宮早已人煙稀少,幾乎變成了皇城內的另一座冷宮。
“我不甘心啊!”一聲嘶力竭的哀嚎劃破了寂靜的蒼穹,這聲音令聞著心驚,聽者膽戰。長春宮外跪俯著宦官奴仆數十人卻無一人上前,盡管他們都知道發出這個聲音的正是長春宮的主子——舒貴妃。
“不甘心?”另一個聲音冷冷道,嘴角揚起輕蔑的弧。“庶出之女走到今天,已是莫大的榮寵還有何不甘心?”她抬手死死地捏住了雲舒的下巴,雲舒抬眸看向眼前人,她的嫡姐——司徒婉容此刻正向一隻發怒的獅子,雙眼通紅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隨即嘴角又浮起一絲陰毒的笑意。
“帶進來吧!”婉容將手一揚,殿門便緩緩打開。雲舒噙滿淚水的眸子死死盯著門口。
“母妃、母妃!”孩童稚嫩的聲音仿若一根刺紮進了雲舒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安靖、安靖,母妃在這兒!”雲舒慌忙想要走過去抱抱安靖,卻被旁邊的宦官一把抓住。
“母妃、母妃……”安靖早已被婉容死死拽在了手裏。婉容帶著鏤金紅寶石的護甲劃過安靖紅撲撲的小臉,冷言到道:“放心,我不會殺了他的”婉容碧湖一般的眸子深處氤氳著深深地得意與冷漠,“因為我也舍不得安靖,可誰知他竟會感染疫病。”
“什麼?疫病?”雲舒突然放鬆了掙紮的身體,抬眸交替看著婉容和安靖,語氣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她的安靖自幼生長在宮中,怎會感染疫病。
婉容走過去將安靖抱起來,一把掀開了安靖的衣衫。背上的一片猩紅映入雲舒的眼簾,雲舒一下就癱軟到了地上,不停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舒似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環顧四周,“蕊兒,蕊兒,小皇子一向都是你照顧,你快告訴她我的安靖從沒出過皇子所,是斷不會感染疫病。”雲舒定睛看向角落的蕊兒。
“回容妃娘娘,小皇子確實已經感染了疫病,前幾日奴婢親眼見到小皇子來探望舒貴妃娘娘。”蕊兒略一屈膝,抬眸看向正前方的婉容。隨即睇著雲舒,“娘娘莫不是忘了,奴婢可記得真切。”
安靖的飲食起居一直由蕊兒照料,想來安靖感染疫病與她自是脫不了幹係,而自己感染的疫病現在想來也是她與婉容設計好的,也都是為了今日鋪路。
“皇上,我要見皇上,你們謀害皇嗣!”雲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瘋狂朝門外撲了過去。
“皇嗣?何來皇嗣?不過是一個野種!”伴隨著沉悶男聲而來的是腰腹的劇烈疼痛,皇帝永炎目光淩冽,眼角眉梢都掛滿了怒意。
大璃王朝尚武,永炎自幼習武,一腳便將雲舒踢飛了出去,後背撞到了廊柱,雲舒一直被幽禁,身體孱弱那受得起永炎這用力一腳,一口鮮血嘔了出來,濃烈的血腥味也沒有掩蓋雲舒眼裏的絕望,“自己辛苦誕下的孩兒,竟是他口中的野種!”雲舒用手胡亂擦去了血跡,緩緩起身跪俯在地,“皇上,安靖是你的皇子呀!”說著便膝行到了永炎的腳邊,如花的容顏蒼白紙。
永炎居高臨下的睇了雲舒一眼,拂袖而去,“容妃,這個讓皇室蒙羞的賤人和那個野種任你處置。”
“永炎,你好狠的心,你是非不分,昏庸至極……。”雲舒倏然站了起來,望著永炎的背影怒吼。“割了那賤人舌頭。”永炎頭也沒回,語氣充滿了憤怒與寒冷。
瞬間,雲舒隻覺得外麵的寒風穿堂而過,刮進自己的心裏,刺骨的寒冷。
侍候在旁的羽林衛應聲而動,兩人鉗製住雲舒,如同潑墨的鮮血染紅了雲舒心口的一大片,頓時殿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雲舒望著永炎離去的背影,哀嚎了一聲。
婉容突然發狂的笑著,手指白皙而纖長,指著雲舒,“司徒雲舒,你以為自己當真能夠飛上枝頭做鳳凰麼,永遠別忘了你隻是姨娘生的,你的孩子也是賤種,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愈發張狂,雲舒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停在了宮門前,
“來人,點燃長春宮。”婉容一抬手,頓時火光四起,緊接著一股濃煙灌入鼻腔,巨大的火勢將宮內照射的亮如白晝。她在濃霧中依稀看到了安靖,她想要呼喚孩子,卻隻能化作悲鳴。她看著安靖在火光中來回奔跑,嚎啕大哭。一根梁柱重重地砸在安靖的身上,一瞬間哭聲戛然而止,她拚勁最後的力氣嘶吼悲鳴,那哀嚎聲伴隨著淩冽的風聲,蕩漾在整個鄴璃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