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正明更是氣壞了,自己這邊比率低意味著賺得更多,可是他要賺這些小賭民的錢幹什麼!!那人匿名投了一萬靈石押鄭盛淩,那不是公開和自己叫板嗎??
僅僅這幾息時間,他已經腦補出幕後操盤手給鄭盛淩大補特補,養身健體,又砸錢叫囂,暗示他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這下把他給氣的呀,當天晚上自己實名製下注,壓了五萬靈石過去,又把比率給硬生生地掰了回來。並且揚言若是自己贏了,獎金分文不取,並且這五萬也會分給押注自己的師弟師妹。
這簡直就是踩著鄭盛淩鼻子耀武揚威了,吃瓜群主看得津津有味,甭管手裏頭有錢沒錢的,先投個百來一千的,就當是看戲了。更何況贏了還有得賺呢。
但讓邱正明失望的是,匿名下注的人再也沒回來,鄭盛淩那兒也沒什麼動靜。
其實顧容景隻是覺得,沒必要。冼玉看不過眼,想砸點小錢讓鄭盛淩麵上有光些,那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後續就不關他的事了。
而鄭盛淩純粹是……
根本沒關注到這事。
宗門大比每年都有,今年輸就輸了,那明年就換他把邱正明按在地下揍就完事了,誰還一輩子當個常勝將軍呢?更何況,他正兒八經算下來,也並不是萬劍宗入了籍冊的弟子,你要說他輸了丟臉,丟的是萬劍宗還是問機閣的臉?
這好像也說不太清楚。
所以小鳳凰心態挺好,壓根沒在意這事。讓他一直煩躁不安的反而是……
“爹,你明天就不老老實實待在扶華山嗎?你非要去看我出醜是不是?”
“你別在我眼前轉悠,我看得眼睛暈。”
鄭毅碰了碰茶蓋子,招了招手讓他坐下,滿臉無奈道,“怎麼了這是?小時候我不來你還要生氣,怎麼現在來了,你還要生氣?”
鄭盛淩幽怨地嗆聲:“小時候讓你來你不來,現在長大了,不要你來你非來。你怎麼就非要跟我作對呢??”
“臭小子,和爹怎麼說話呢。”鄭毅一巴掌呼到他後腦勺上,鄭盛淩靈巧地躲開了,他隻悻悻地收回了手,“都說了,這次來有要緊事,什麼大比就是順便看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又道:“我來都來了,柳無名他們都知道我在這兒,這麼重要的日子你爹還躲在屋裏頭,你想沒想過外麵人會怎麼說?”
自然是說問機閣心高氣傲,不把萬劍宗放在眼裏。兩家許多年前就有不和的傳聞,隻怕這次他不參加,外麵人又要眾說紛紜了。
鄭盛淩脫口而出:“您和萬劍宗不和又不是一天兩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還裝什麼……”
看了眼他爹的神色,又打住了話頭。
“你以為我願意來這破地方?”鄭毅沒好氣地揍了他一巴掌,片刻後又歎了口氣,肅穆道,“我這次來,一方麵是最近修真界不太平,魔物的事情我已經有所耳聞,過來找你柳師叔商量要事。另外一件事——”
他頓了頓,目光忽然落在了兒子身上。
“……?”
鄭盛淩忽然生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還記得從前你吵著鬧著要拜你柳師叔為師,我怎麼都不同意,說你的機緣還沒到嗎?”
鄭毅緩緩道,“淩兒,現在是時候了。”
鄭盛淩怔了怔。
從前他為了那件天蠶絲外衣和父親賭氣,發誓不會繼承問機閣,而且為了報複,還要拜入父親最討厭的萬劍宗。
那時鄭毅沒說同不同意,起卦為他卜了這件事,回來後就堅決不讚同,這才導致鄭盛淩如今吃兩家飯的局麵,這件事也一度為人詬病,還有許多萬劍宗弟子背地裏諷刺他是牆頭草……
但不管怎麼樣,鄭毅從來沒鬆口過。
“是……”鄭盛淩下意識想到一個名字,很快又覺得不可,他甩了甩頭,重新問,“是柳師叔麼?”
“不清楚。”鄭毅道,“什麼人、什麼門派、什麼時候,都不曾說。”
這怕是他職業生涯裏占卜過最撲朔離迷的一卦了,但不管他怎麼問,顯示出的卦象都是三緘其口的模樣。
他無法,隻暫時停止了閉關,親自前來萬劍宗一趟,想看看自家兒子未來的師父會是什麼品性、什麼模樣。
但既然趕上宗門大比……
想必,應該就是拜入萬劍宗了。
鄭盛淩也是這麼想的,一時不免有些遺憾。
倘若冼玉還願收徒,他倒是不介意拜一個金丹為師。做了師徒,他就光明正大地接濟冼玉了,而且應該也和他更親近一些吧?
隻是可惜……
鄭毅這頭也是百感交集,按捺下心中的千頭思緒,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多說也無益。”
他溫聲道,“緣分到了,便順理成章了。”
鄭盛淩默了片刻,點點頭。
·
第二日,紅雞還未打鳴,萬劍宗上各山各峰的弟子們就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天還未亮,外門弟子已經將三千長階的殘雪殘葉掃拾幹淨。
趙生朦朦朧朧醒來時,聞到外麵香氣撲鼻,樂聲動人,扒開窗戶一看,粉山雪海,香車隨行,穿著鵝黃色外衫的女子們戴著一層薄薄麵紗,車前轡頭的馬兒毛發銀白雪亮,一步千裏,在空中亮起一道白色五瓣花的路徑,一路浩浩蕩蕩,將美人們送往了宗門大比的慶典會場。
光是一道扶華山已靚麗至此,可以預想到其他峰又會如何爭豔奪目。
趙生打了個哈欠,起身去院落洗漱時發現冼玉似乎也驚醒了,披著長發正趴在窗邊觀望。
隻是他剛要走過去,冼玉一抬手,又把窗捎落下了,隻留幾麵雕花的香木窗欞。
“……?”
冼玉把窗關上,最後一絲冷風擠在縫隙裏發出一道嗚咽的聲響。他聽到暖閣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大約也是吵醒了,要出去起夜。
過了片刻,顧容景穿著一身裏衣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的,頭發難得散亂毛躁地披著,整個人迷迷瞪瞪地剛要往外走,忽然冼玉喊住了。
“容景,你過來。”
他招了招手。
顧容景這才猛然清醒了一點,哈欠也頓住了,猶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師尊怎麼也醒了?”
冼玉沒有答話,隻壓了壓手背,他便順從地蹲下了身。
“昨晚上怎麼睡的?頭發亂成這樣。”
冼玉五指作梳,輕輕理了理亂糟糟的發,顧容景下意識地想躲,又一隻掌心按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