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地牢沉重的鐵門開啟時帶來的巨響,將白詩奕從黑暗中驚醒。
她摸摸自己胸口已經愈合如初的皮膚,虛軟地坐起,抬手解下,還被故沁淵綁在籠柱上的右手,整理淩亂的衣襟,看著那人一步步輕輕走下台階。
遠遠就聞到來人身上雍容馥鬱的熏香,隨著她鳳儀天下的步子,香味愈發濃烈。
她亦從狐皮塌上挪下來,低頭整理好被昨日,被故沁淵撕扯成破碎布條的長裙,仍然很難蓋好雙腿,可來人見過她各種尷尬的模樣,早已不耐煩了。
“見了本宮為何不行禮?”她居高臨下的聲音,一身正氣的做派,提醒白詩奕來者的存在。
“臣見過王後。”白詩奕語聲靜定,俯首行禮。
貌似正直的齊紫爾用眼角悄悄打量了她兩眼,赤裸的小臂、小腿因常年不見陽光,白得幾乎透明。
婢女也從不按時送餐,她除了形容消瘦,倒沒有病態。
可那一身襤褸、蓬頭垢麵的憔悴模樣,真是不堪入目!
“昨日是君上與本宮大婚,君上大赦天下,鏡國戰場上最大的功臣,卻過得連階下囚都不如。”齊紫爾抬起紫金華服廣袖,玉蔥尖尖,在鼻端輕輕扇了扇風,好像隔著這麼段距離都能聞見白詩奕身上令人作嘔的氣息。
她之所以會過著階下囚都不如的日子,還不是拜她紫凰郡主所賜!
當初齊紫爾不甘遠嫁戎狹,來梨花落尋故沁淵,不想故沁淵已有妻室,並已無心官場。
齊紫爾就給她按了個不潔之婦的罪名,又是說服故沁淵攻打戎狹,又是說服故沁淵將她囚禁於此,表麵打著為故沁淵娶了她這不潔之婦的旗號,對她百般折磨。
齊紫爾知她體質特殊,刀山、油鍋、水牢、生吞火石等等殘忍到令人發指的酷刑,齊紫爾都對她一一施盡。
對於此事,故沁淵毫不在意。
他隻會對齊紫爾無限縱容,有時還會和她約好前來觀看。
這邊受刑的白詩奕,看著石階上那對恩愛璧人,喊疼的嗓子啞了、心也啞了。
“不知王後鳳臨微地,所為何事?”白詩奕不明白,她齊紫爾本就是故沁淵放在心尖上的人,如今不必遠嫁戎狹,可以和心上人長相廝守,還做了王後,她還有什麼不滿意?那些替故沁淵委屈不值才這麼做的話,也隻是對著故沁淵說說,她齊紫爾怕不是無聊,喜歡拿她消遣吧?
“你隨君上攻下邵城,這兩個多月來的軍旅生涯定是艱苦,再加之君上對你從來隻有厭惡和更加厭惡,你的日子定是雪上加霜,不過又是勝利的一仗,本宮當然要想著趕緊來犒勞白大人你了。”她繞著白詩奕的身邊走了幾步,轉身對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長相正氣凜然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叫人不寒而栗,白詩奕最明白不過,是她又想起了折磨自己的新花樣。
“你不在的這段時日,本宮專門去民間征集有關豐富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裏——人煉獄的主意,淩遲你聽說過嗎?就是把人脫得一絲不掛,綁到那十字架上,將漁網緊緊的勒在人身上,拿著一把磨得鋒利的小刀,從腳踝開始到臉上,將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而且割的過程中,還不能讓犯人死去,不然就算失敗,那也就沒什麼意思了。你體質特殊,長生不死,這次也不會叫本宮失望的,對嗎?”
齊紫爾眨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她向來說到做到。
白詩奕氣得全身發抖,她能明白故沁淵恨她不守婦道與他人淫樂,恨她死乞白賴要留在他身邊毫無尊嚴。
可她不明白,如今得到一切的齊紫爾,為什麼恨她入骨?
“齊紫爾,你我無冤無仇,為何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打在白詩奕的臉上,白詩奕沒有防備地被她迅猛的力度甩到地上。
齊紫爾更是氣得全身如篩子般發抖,她捏緊了拳頭。
身後的婢女都看傻了臉,這是齊紫爾第一對白詩奕親自動手,往常行刑幾十道,齊紫爾都不曾碰過白詩奕一片衣角,往往啐她卑微下賤。
這次非常反常。
“無冤無仇?你可知……”
“紫爾,原來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