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大言不慚的話語, 在耳邊嗡嗡回響。早就從漫長鬥爭裏領悟如何過濾垃圾話，禪院直哉握緊匕首心思飛轉。他一邊構想接下來的對戰策略，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持刀相對的黑發少女。
再過一陣, 茉莉就有十七歲了吧？他突然想道。
一米七二左右的身材, 不止吊打日本大多的同齡女高中生，也比起十五歲的直哉高了快半個頭。這也無怪投過來的視線多是從上往下的俯視視角。他心裏泛著酸氣, 但不十分在意這件事。反正他遲早都會超過茉莉，而且隻會長得更高。
在這燭火通明的環境下對視, 他能清晰地看到，如今的禪院茉莉和記憶裏的瘦竹竿相比有著怎樣的巨變。並非想誇這位便宜老姐長成溫柔可愛的美少女，因為茉莉還是那個茉莉，她眉宇間的傲氣與張揚，永遠要比五官的秀麗更加奪目。
所謂女大十八變這個俗語，可能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可能茉莉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腰線較高，長腿的比例極好。每次對決的時候她都能靈活應對，迅猛得像舒展肢體的獵豹。她的肢體線條光/滑鋒利，像極了她常使用的刀劍兵器, 充滿危險而致命, 又讓人無法挪開視線的吸引力。
收回凝視過久的視線，直哉莫名的覺得有些渴。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唇角，舌頭抵著牙齒尖, 想借此緩去體內驟然而起的熱意。
“你確定自己有這種實力？”
他緩緩開口。那雙銳利上挑的眼睛眯起，她果然不高興了。“……你說什麼？”
“說到底，變得再強的你終究是個女人。”
直哉歪了歪頭，惡意地從那雙灰眼中挖出了更多的怒火。“我很好奇你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茉莉。”
——對, 就這樣一直看著我吧。
被忽視的次數太多，如今的他隻要被毫不留情地瞪視，就有火焰穿過血管奔騰四走，在全身上下燃起一片難以言喻的喜悅與飽/足。牙關咬得生疼，直哉控製自己不要笑出聲來，他靜靜地將手背到身後，手指神經質似的攥得死緊。
她想收拾他，正巧，他也想收拾她。歡喜與厭惡的情緒在腦海中攪成一團早就分辨不清，為了這一刻他早就設想過了千八百種戲碼。
此時已是深夜，刀劍付喪神們均已休息，道場內再無被人打擾的可能。不論是過去還是以後，可能再找不到比現在更適宜的場合。
就來看看，究竟是誰鹿死誰手吧。
……
“在開始之前，我們來定束縛，茉莉。”
沉默了不知多久，直哉突然說道。“隻要我能將你擊倒，未來但凡有機會返回現世，你就得我送回禪院家。如果有任何和現世有關的情報，你也必須找我分享，和我商量，而不是那幾把破刀。”
“沒問題。”我答得毫不猶豫。“但如果是你輸了，就給我該幹嘛幹嘛，進修廚藝！做不出正宗的中華料理就不許從廚房畢業，老老實實跟著歌仙他們幹。”
話剛說完，我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對。“你說的束縛是……”
“當然是在道場內一對一的比試。”綠瞳冰冰涼涼地掃過來，“怎麼了，難道姐姐也會沒信心？”
“……少來激將法這套。”
我皺起眉毛，將這微妙的突兀感拋之腦後。其實我很不能理解，臭弟弟這副 “來啊來啊快給我生氣”的毛病到底是從何而起……真是皮癢了想讓我一通收拾？從剛才就不對勁，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不管了，先打了再說——說不定打完就正常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禪院直哉的術式【投影術法】，是遺傳自禪院直毘人的天生術式。
字麵意思上講，投影術法是將接下來的一秒鍾劃分為二十四幀的定格畫麵，若被他觸碰到任何一幀，就會立中效果定格一秒的技能。
靠這樣的能力，直哉在戰鬥中很容易占得先機。比他強的不一定比他快，比他快的不一定注意防守，因為稍不留神，任何一個【二十四分之一秒】都會被身法詭異的他觸碰。
這是個需要動腦子才能理解的術式，也是個依靠策略戰就能很好利用的能力。
六歲起就覺醒術式的禪院直哉，注定不是個腦子笨的人。隻要不搞歪門邪道，小混蛋腦筋轉的速度連我都想表揚，而且他該有的戰鬥意識也是不差的。
特別是在來到本丸之後，直哉的幾次造/反都被我無情鎮壓。被管著憋屈的小少爺無可奈何，隻能放棄找茬專心鑽研術式，以求哪一天能把我打趴。
這種高強度的注意力集中訓練後，他的進步神速可想而知——有進步當然是好事，否則每次都出同樣的招，對上他的我也會覺得無聊的。
“你在走什麼神……茉莉！”
“才沒有走神哦，我是在觀察你的動作，和之前的‘禪院直哉’作對比。”
對付這種棘手能力，最好處理的方法就是在這二十四幀之內把自己想象成遊走球閃避，同時尋找時機反擊。原本以為在五分鍾前就能將他撂倒，沒想到直哉不莽的時候還是個不錯的對手，我幹脆放棄使用靈力buff，和他專門拚起咒力和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