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從雕兄說“他們就是我的孩子”的時候腦子就已經開始一片空白,聽雕兄問自己名字的時候,他也就直愣愣地開口回答,“我叫大毛,弟弟叫毛毛!”
雕兄看了眼小孩,頭發稀疏枯黃沒多少頭發,再看一眼懷裏呼呼大睡中的嬰兒,頭上同樣也沒幾根頭發了,你們竟然還叫什麼‘大毛’‘毛毛’的,名不副實呀!
這不是重點好吧!
放過名字問題,雕兄又開口問,“那你幾歲了,還記得父母嗎,你弟弟呢?”
大毛記憶中就沒有父母的存在,至於自己幾歲了他更不知道了,所以隻能搖搖頭,“我沒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幾歲了!弟弟是我從垃圾堆撿來的,我已經養了他三個月了。”
老板娘在一旁聽得也是心酸,雖然知道這滬市裏像小孩和嬰兒這種不知道是被父母拋棄還是父母出了什麼事兒才變成流浪兒的小孩很多,但是如今聽著,還是挺心酸的,順嘴也問了大毛一句,“你一個小不點,想養活自己都不容易,怎麼還自己撿了個娃娃養喲,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大毛扶著碗,聞著窩雞蛋和餛飩香噴噴的味道,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喏喏地開口,“我要不把弟弟撿了,他就該被野狗吃了……”
老板娘心頭一抽,“哎喲喲,真是造孽啊!”算了算了,不瞎問了,自己可真的是聽不得這種故事啊!
雕兄也歎了口氣,著實,像大毛毛毛這樣的孩子真的很多,哪怕自己想要救也是救不過來的,除非改變了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但既然自己碰到了大毛和毛毛,那自己就沒有不管他們的道理,多養兩個孩子對自己來說真的沒什麼。
雕兄摸摸大毛的腦袋,“把雞蛋和餛飩都吃了吧。以後你們就跟著我,好不好?不過我現在在北平,你們得跟著我離開滬市去北平,可以嗎?”想了想又多問了大毛一句,“你還有沒有什麼東西在棚子裏,有的話等下咱們就回去拿。”就怕他們會不會有什麼親生父母留下,以作日後相認的信物。
隻可惜啊,大毛和毛毛就是那種最最最普通的流浪兒,沒有什麼可以逆天改命的不凡身世,有的隻是苟延殘喘不斷掙紮看不到明天的命運。
大毛搖搖頭,“沒有東西要拿……我發現毛毛的時候他是沒有穿衣服的……”自己身上的麻袋為什麼會破成這樣,就是因為毛毛什麼都沒有,所以自己隻能把麻袋撕下一塊下來裹著毛毛,至於什麼屎尿什麼的,那哪兒管得了那麼多呢?
說實話,他們兩人身上如今是散發著極其嚴重的惡臭的,隻是聞習慣了也就不覺得了。
說完這些之後,大毛又抬頭看向雕兄,不確定地問他,“你真的要養我們嗎?為……為什麼?”心裏也在琢磨著自己和毛毛到底有什麼可圖的,為什麼會有人要養自己和毛毛呢?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別人善意的大毛,著實不敢相信會有人這麼單純地對自己和弟弟好,圖什麼呢?
你們有什麼可圖的,能圖你們什麼?雕兄也明白向大毛這樣從小流浪的孩子戒心是要重一些的,但他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真心不是,隻能笑著說,“不為什麼呀,就是看你們倆順眼,這樣的理由可以嗎?”
可……可以吧?大毛真的看不懂雕兄這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傻子呢?低著頭不再說話,繼續吃起了碗裏剩下的餛飩和雞蛋,可不能浪費咯!
不過這時雕兄也看起了大毛和毛毛如今的狀態,全身上下是一層泥裹著的樣子,身上自然也是又髒又臭的,這要是直接將他們帶舅舅家,似乎也不妥當。帶去澡堂或者旅館好像也不現實呢,真的叫人有些犯愁呢?
倒是一直在關注他們的老板娘,從聽到雕兄說他們是自己孩子,還有真的要收養他們的時候就已經相當震驚了,這世上怎麼有這樣的傻子?世道艱難,你當養兩個孩子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而且一個小胳膊小腿,一個還是嬰兒,哪怕指望他們為家裏做點什麼事情都指望不上,這收養他們,圖什麼呢?
雕兄還是有圖什麼的,他圖自己的良心不要有太多的過不去。
老板娘也看出了雕兄的為難,大概也猜出他大概是在為如何將兩個孩子帶入住處感到為難,畢竟不管是他自己租了地方還是住在旅館還是在別人家裏借住,將兩個髒兮兮的孩子帶去,誰會歡迎呢?
思索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情,老板娘便對著雕兄開口,“大兄弟,我家就在這附近,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帶著兩個娃上我家洗漱一番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雕兄也驚訝了一下,沒料到老板娘會這般好心,“這不耽誤了您生意了麼?”